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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盈盈已經是聽得愣住了,難道這個人是令狐沖——他現在在說,他不行?

  「……小師妹一靠近,我便想到此前……那些圖冊上的東西……竟覺得心裡厭惡的厲害。」他撐著額頭,自責道:「想那小師妹自幼有師父師娘寵愛著,生得清麗絕倫,性子喜人又爽朗,我……我一介小子,能娶這般女子為妻,我何德何能?竟然會心生厭惡,再沒有人比我更加不知好歹了……」他長嘆一聲,「我那夜幡然明白自己竟是這般的!既然已經明白了,我又如何能就這樣誤了小師妹的一生?」

  「我便將實情告訴了小師妹,並不敢求她原諒的……誰知,小師妹竟然說,便是如此,她也是要嫁給我的……」那人想到當日情形猶自感動,哽咽道:「她待我如此,我如何能說的出口——我見了你便覺厭惡——這樣的話……我又去告訴了師父師娘實情。因小師妹今年年紀尚幼,成婚之事師父並沒有外傳,只門中諸人略知一二;本是等小師妹到了及笄之歲再大辦……如今,我與她並無夫妻之實,成婚之事所知者甚少……及早抽身才是最好……」

  任盈盈插口道:「你既然都已經表明了不願成親,你師父師娘為了女兒這一生自然是要勸她不要嫁給你的——只是,你那小師妹定然是不肯妥協,一心嫁給你的……你沒有法子,既不願意誤了小師妹這一生,又不願意看師父師娘為難,便逃下山來,想著從此不再見這些人也就是了。」

  那人點頭道:「我在山上躲了將近一個月,眼看著除了我離開之外,再沒有別的法子能既對得起師父師娘,又對得起小師妹……我……我……」他仰天長嘆,滾下淚來。

  這人正是十年前因為任盈盈逃走而受了懲戒的令狐沖。

  原來半年前任盈盈在華山上,自稱「西方不敗」,「點撥」於岳靈珊,讓她開了情竅,每次見了這「大師兄」都不免多了幾分少女綺思,漸漸地竟生了愛意。岳夫人察覺了女兒心事,她素來看重這個大弟子,自然心中喜悅,便同丈夫商議定了,又找令狐衝來詢問他的意思——令狐沖當日因著師父師娘的恩情,自然答應了。誰知……

  要說任盈盈當初那番點撥,本意雖是自保,卻也是帶著善意的——只是誰知道這個令狐沖早已經不是那個對小師妹痴愛的大師兄了呢?

  好心辦壞事,古來有之。

  任盈盈心中大為愧疚,她當初看書的時候總是認為令狐沖在感情上對任大小姐而言,是不折不扣的渣了一把;後來穿越而來,對他的印象也只是止於一個公鴨嗓的少年罷了。誰想到,此處一見,先是見識了此人的真性情、大率真;繼而聽聞他為了師門之人喜樂,寧願自我放逐的犧牲……看過原著的都知道,華山派對於令狐沖有多麼重要,真正的打著也不走!

  「你……」任盈盈停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緒,一邊想著一邊慢慢道:「你也別太灰心。你也說了你小師妹年歲還小,也許等她長大些後就看開了呢?到那時候你想要再重回師門,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其實……我看你行事不羈,揮灑隨意,大丈夫在世,若是不能揚名天下,能夠醉心於所痴之物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如今,你有酒,有劍,還有命——哪裡去不得,什麼做不得呢?」

  令狐沖左手晃著酒葫蘆,右手拍擊著劍鞘大笑,「有酒!有劍!有命!我有這三樣卻還做悲切狀,也太不知道惜福了!」他於大笑聲中抬眼往身邊這位小兄弟臉上望去,先覺得鼻端一陣似蘭似麝的清香,繼而便看到「他」酒窩淺淺的側臉——不由得愣住了,只覺得心中一陣異樣。

  任盈盈心中愧疚,也無心再向他問小黑下落,對著令狐沖點頭致意,便回身向著丫頭走去。

  本已醉倒的令狐沖不知哪裡生來的力氣,竟一下子站了起來,立在原地,遙望著少年遠去的身影。這一幕在此後經久歲月中,沉淪他心底深處不可言說的禁忌。

  ***

  任盈盈繞了別路往回走,漸漸地路越發狹窄,她便要丫頭帶了馬往回到山下先等她。

  丫頭本是執意不肯的,卻見任盈盈的面色實在算不上好,最終噤聲牽了馬先下山了。

  任盈盈自己在林子裡走走停停,時而呼哨一聲,企圖將小黑喚出來,不知不覺中竟然轉到了那日隨著東方不敗上華山時到過的地方來——華山派劍宗的遺址。一個轉彎,任盈盈定定地望著前方石階上坐著的人,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走該留。

  她這一遲疑,那人已經看到她了,微微一愣後,輕輕試探道:「西方……必勝?」

  任盈盈眼神閃躲著點了點頭。

  岳靈珊坐在石階上,一身大紅的新娘嫁衣,當日明媚的臉上此刻瘦削而添了愁容,她望著任盈盈緩緩一笑,低聲道:「你從山下來,可瞧見我大師兄了麼?」

  任盈盈咬著嘴唇,不知道該承認還是撒謊。

  好在岳靈珊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她輕輕扯著自己衣袖上壓著的金線,慢慢道:「我已經二十七天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躲到哪裡去了……」她突然咯咯一笑,「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酒喝……」

  岳靈珊仿佛才想起來一般,望著任盈盈喜悅道:「對啦,我嫁給大師兄了,你還不知道吧?」

  任盈盈心裡難受極了,又想趕緊離開,又想將時間調到半年前——給她再一次機會,她定然什麼都不會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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