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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對方已經脫力到呻-吟都發不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自控力強到可怕。
又過了一會,他發現對方的嘴唇略微動著,似乎在下意識輕聲重複著什麼。他偏頭看向眾人,見他們都在朗聲談笑,沒人注意到這邊,便低下頭去輕叫了聲「殿下」。
「殿下,你想說什麼?」
江嶼似是沒聽見,依舊自顧自地重複著。
他再度低下頭去仔細聽,只聽到一個模糊不清的字眼,像是「小」。
「小小?」他皺眉問道,「小小里?」
聽上去像個地名,但他腦子內搜了一圈,也沒想到附近有什麼與「小小里」發音相近的地名。
正糾結,那邊幾個士兵卻恰好止住話頭,往這邊看,他便裝作若無其事地向後退幾步,將位置讓出來。
那個刀疤臉顯然是對江嶼咬傷他手背的事情格外懷恨在心,但又顧忌著魏東和道長那邊,便並沒對人動手動腳,只是站在旁邊試圖過一把嘴癮。
「小美人,再捆下去手就真要廢了。」他話語中不正經的意味十足,目光毫不遮攔地打向江嶼那白皙修長的手。
而手腕由於長時間脫臼,被緊緊反剪在身後,再加上間歇性無法避免的用力與磕碰,如今已經腫起一周。邊緣泛著青紫,與手指的顏色形成極端的反差。
「這麼漂亮的手廢了多可惜。」他毫無可惜之意地說道,玩弄之心頓起,笑道,「你求我,求我就給你解開。」
江嶼由於這句話微微掙了掙眼,俊俏的眸子半闔著,看著面前的人。
那雙眸子中依舊映著冷淡的色調,卻由於極端的痛苦與壓抑而泛著淺層水色,宛若化開薄層的冰面。
周圍的人開始嬉笑起鬨,說那刀疤臉是在做白日夢,江嶼吃錯藥了才會來求他。
「幫我解開。」江嶼忽然說道,「求你。」
那聲音極輕,微弱得仿佛穿林而過的風聲,不經意間就會消融進噼啪作響的火苗聲中。
但此刻幾乎所有人聽到這句話都立刻安靜下來,用堪稱驚悚的眼神看向江嶼,甚至要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才會示弱說出這句話來。
此言說出良久,周遭都沒人動彈,直到江嶼再次極不舒服地動了下,那刀疤臉才陡然想起剛剛自己說過的話。
承允的事畢竟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反悔,他便蹲下身去解江嶼手腕上的繩索。與此同時心中竟充斥一種極端的滿足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小美人,你若是再求我一遍,或許我還能幫你舒服舒服,那藥粉吞進去滋味如何?」他解開江嶼手腕上的最後一塊繩結,輕佻笑道。
「你做不到了。」江嶼用氣音回道。
「什麼?」那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眾人都以為是奄奄一息強弩之末的江嶼,竟在話音落下的一瞬猛地起身,腿在地面上一掃將面前人絆倒在地,又用沒受傷的手肘將其往火堆的方向猛地一頂。
圍觀的眾人被這陡然的變故驚得猝不及防,情急中甚至沒人來得及上去插手。
只見江嶼已經騎到對方身上,用膝蓋和右手肘緊緊壓制著,而左手則成拳疾風驟雨般擊向對方五官等脆弱部位,沒幾下便見了血。
那刀疤臉粗罵一聲,隨即竟是憑藉著體型的優勢硬生生翻過身,將江嶼甩了下去。
此時江嶼雙-腿還緊緊鉤在對方肋下的位置,一邊用力制約著人的動作,一邊憑藉著身體軟度的優勢避免自己直接在這生硬的力度中被甩到石壁上去。
其實他遠不如表面那樣遊刃有餘,那藥效實則強勁得很。
由於強行發力,他現在渾身的肌肉都撕裂一般疼痛,若不能速戰速決,片刻後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能生生暈死在這裡。
那刀疤臉用力去掰他的腿,僅是掛著晃著兩下,他就只覺快要將整個胃都乾嘔出來。
在盛怒下,刀疤臉掏出了腰間的刀,徑直朝江嶼脫力的右手腕用力刺去。
就在刀刃即將刺入江嶼手腕的一瞬間,一道寒光自一旁閃過,幾乎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刺過來,「啪」的一聲果斷將他的劍挑飛。
正是魏東在千鈞一髮之際猛地出劍,此劍卻將目前的形式陡轉,令刀疤臉的優勢盡失。
那刀疤臉滿目震驚地抬頭看向挑劍之人,眸中滿是絕望與不可置信,但僅僅是片刻,眸中的神色便全部被痛苦與猙獰所代替。
因為江嶼在他丟劍而短暫分神的片刻,猛地起身再朝他胸前頂去。刀疤臉隨著這力度向後踉蹌幾步,下一瞬便由於重心不穩,被江嶼一腳當胸揣進了身後的火堆當中。
不知是巧合還是江嶼事先計算好位置,倒下後他的面部正巧砸在身後的火堆當中,火苗瞬間竄起到人腰的高度。
那刀疤臉發出一聲堪稱尖銳的嚎叫,渾身劇烈掙紮起來,但此時江嶼竟還維持著騎在他身上的動作,用身體的重力緊緊按住他的前胸,叫人徹底動彈不得。
「快他媽的救人啊!」
不知誰喊了這麼一聲,周遭呆若木雞的眾人如夢方醒一般,連忙去拉江嶼。
但就在他們向火堆涌去的剎那間,只見江嶼猛地起身起身向洞外奔去,而被按在火堆中的刀疤男已經被燒得沒了知覺,毫無生氣地躺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