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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宸講究入土為安,能儘快便儘快,皇家五日入土,已是充分考慮了禮節,還叫槓夫日日演練,只待抬起梓宮那日,穩穩噹噹。

  女皇出殯這天,京中門門戶戶掛了白燈籠,站在門口,目送著靈柩。

  送葬隊伍足有十幾里長,一路上不住傳來奏樂、誦經之聲。

  隊伍中更有兵士舉著各種兵器、紙紮。

  文武百官跟在護棺的兵勇身後,皆是面容悲悽。

  待整個葬禮結束,一日已過去。

  明璋好幾日未曾好好休息,一回府就累得倒在床上,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季濯纓這幾日被她照顧著,雖也吃了些苦,卻也不算十分難熬。

  此時見明璋黑眼圈濃重,面色疲累,不由有些心疼。

  上前將她鞋襪衣服除去,蓋好被子,他也鑽進了床里側,輕輕抱住她的腰,將臉靠上她的背。

  這不算寬厚的脊背,護了他將近兩年,叫他日日開心,從不憂慮,比在娘家還自在。

  這世上,有幾名男子嫁人後能如此幸福呢!

  季濯纓微微揚起嘴角,陷入黑甜的夢鄉。

  日後,這脊背還會護著他。

  第二日,心中仍有著牽掛的明璋,早早便睜開眼。

  見季濯纓還閉著眼,她輕輕抬起上半身,向他額頭上吻了一下,就要下地。

  沒想到,腰上突然掛了一隻手臂。

  「你去哪」

  季濯纓睡得迷迷糊糊,說話也嘟嘟囔囔。

  「進宮,看奏摺。」

  雖罷了半月的朝,可每日的奏摺卻不能不看。

  而且,禮部已經在準備登基大典了,明璋想著趁機再大辦一次婚禮,所以正準備偷摸著去趟禮部。

  季濯纓眨了眨眼,爬起來,要下地。

  「我陪你去吧,你不在,我也睡不著。」

  明璋想拒絕,又怕夫郎不高興,只得帶著他,老老實實批了一天摺子。

  第二日,明璋學精了,仔細瞧了季濯纓睡得熟,才悄咪咪爬起來,幾下就跑沒了影。

  而禮部的官員,天剛擦亮就去操勞,卻沒想到在門口看見個滿身露水的新君,嚇得一個個話都說不利索。

  明璋沒多話,把她們拽進屋裡,灌輸完自己的要求,又大致了解了現在安排好的流程,便又悄無聲息地回了府。

  回去躺在床上,季濯纓才醒。

  明璋看著他就想微笑,此時咧著嘴道:「醒啦?」

  季濯纓摸了她袖子一把,又涼又濕,隨即眼神涼涼地看著她,不說話。

  明璋忙被火燒了一樣跳起來,「我出去晨練了,剛剛回來!」

  季濯纓拿腳趾頭也能猜到她去了什麼地方,不想戳穿她,便假裝信了,笑道:「那我也起了,這幾日累得慌,好好吃頓早膳吧。」

  色香味俱全的早膳擺上桌,又是水晶包,蝦餃,又是小油條,蛋羹,還有一湯碗熬得濃稠噴香的皮蛋瘦肉粥。

  菜色同往日想必並無大差別,兩人卻吃的更加香甜。

  渾身輕鬆的感覺,真是令人身心愉悅。

  吃過飯,明璋漱了口,扭頭對季濯纓道:「我叫她們將奏摺送來府里,這幾日不去宮裡批閱了,跑來跑去耽誤時間。」

  季濯纓點點頭,笑著看她:「我給你研硃砂。」

  兩人婦唱夫隨,不過一個上午,便批完了奏摺。

  下午,便懶懶地躺在一處,休養生息。

  「阿纓,我向來覺得母皇偏心,一次次罪責過後,早已不再看重她,可她去了,我竟還有點難過。」

  明璋垂著眸子,十分疑惑。

  她是真的不明白,要說對女皇有母女之情,也談不上,可若只當她是個陌生人,自己又不該落那幾滴淚。

  季濯纓早在女皇駕崩當晚,見明璋流淚之時,就想過了這個問題。

  他有個猜想,或許能解釋。

  「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在意她,而是在意曾傾注在她身上的感情。」

  明璋還有些疑惑,半睜著眼看他,神情脆弱。

  季濯纓嘆了一聲,輕吻上那平日裡笑著,現在卻迷茫的眸子。

  他喃喃道:「你逐漸疏遠先帝,也是這幾年的事。可之前呢,你是否真情實意地將她當母親呢?」

  「做孩兒的,哪怕被母親罵了,被打了,卻還是努力著,想叫母親多看自己幾眼,更何況陛下只是對你不甚過問,偶爾還有回應。」

  「你將她視為導航,視為明燈,視為最親愛的母親十幾年,這樣的感情太過深厚,投入太多,一朝失去,足以叫你不知不覺間撕心裂肺了。」

  季濯纓努力環抱住身邊人的肩膀,溫聲道:「你懷念的不是先帝,而是你曾毫無保留傾注給\『母親\』的感情。」

  明璋渾身一震,靈台瞬間一片清明。

  「阿纓,我知道了。」

  她緩緩伸手回抱他。

  「我知道了。」

  兩人相擁在溫暖的金紅的夕陽中,氣息縈繞,叫人無法插-入。

  日子過得極快,半月已到,又開始上朝。

  明璋還未登基,雖群臣無異議,但她還是並未坐上龍椅,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下首。

  有些懷念地向自己以前的位置看了一眼,同黃澤對上眼神。

  兩人均微微頷首,明璋又扭回頭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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