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跡殘敗之身,平生至幸,得遇君恩。與君良時三載,已無憾事可陳。餘生已盡,唯願君安。」

  第一張紙上短短數十字,可後面那幾張紙上,卻密密麻麻寫滿了,不過卻無一事與他相關,皆是為另一個男人打算。長寧的手握緊,紙張也皺成一團,她惶然驚醒,連忙將那幾張紙鋪開撫平,又小心收起,薛跡並不愛寫字,除了初見時被罰才寫的宮規,便只有這些留存著。

  蕭璟知道自己不該看,可匆匆一瞥,卻看見了自己的名字,他想知道,薛跡究竟寫了什麼,為何會提到他。

  長寧依稀間仿佛可以看到薛跡伏案寫信的模樣,明明心中有千百句話,可到了最後,卻全都抹去,只留了這些。

  長寧自薛跡病重,便一直奔波於朝堂和後宮,這日之後便病了,高熱數日不退,十分兇險,薛跡的喪儀皆由蕭璟操持,可卻依著長寧的囑咐,也循了薛跡的心意,下葬帝陵那日,春寒料峭,天上更是下起雪來,長寧卻堅持起身,送到明樓之外。

  史書工筆,熙和七年三月,榮君薛氏葬於帝陵,追封榮寰君上。

  第101章 奈何  清涼殿裡,瑞祥手中拿著一個小小……

  清涼殿裡, 瑞祥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撥浪鼓,逗弄著黎奴,黎奴很是乖巧, 衛淵清俯下‖身來將她抱起,瑞祥調侃道:「您整日將小主子抱在懷裡, 如今只要一放下, 小主子必會哭鬧一番才罷休。」

  衛淵清在黎奴的臉頰上蹭了蹭, 輕聲道:「就這麼一個女兒, 總忍不住多疼惜她些。」

  瑞祥笑了笑,「這倒也不一定,說不定哪一日您和陛下又能給小主子添個弟弟妹妹。」

  衛淵清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陛下已經有一月不入後宮了吧?」

  瑞祥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點了點頭,「自從……那位去後, 便不再親近後宮中人。」見衛淵清有些失落, 瑞祥臉上堆起笑,「但您有小主子在, 和那些君卿是不一樣的,陛下不也常將小主子接去紫宸殿親自照料麼?」

  衛淵清沒有多說什麼, 那次他去紫宸殿,瞧見內殿裡有許多紙張散落在地上,他撿起其中一張,見上面寫的卻是, 「碧野朱橋當日事, 人不見,水空流……」

  薛跡一死,整個後宮都成了他的陪襯, 黯然無光。衛淵清不得不承認,他死了比他活著更有威脅。

  不一會兒,宮人進了來,附在瑞祥耳邊說了幾句,瑞祥揮揮手讓他退下,無人時才稟道:「貴君,福禧堂的薛侍君病了,陛下宣了太醫過去,還賜了許多名貴的補品。聽說陛下為了給他的病沖喜,還讓佩蘭女史去擬旨,冊他為卿。」

  他這話的意思是在暗示衛淵清,薛跡的死讓長寧這般傷懷,薛晗畢竟是他同母異父的兄弟,若是因此而得寵,恐怕將來又要成為第二個薛跡。

  衛淵清卻有些疑惑,「病了?」

  瑞祥道:「薛侍君生父前些日子暴病而亡,如今榮君又去了,他接受不了也是難免的。榮君入帝陵那日,主子您一直在照顧太女,並不曉得當日情形。薛侍君當時在靈柩前痛哭不已,還是陛下親自下令將他送回寢宮,宮中人都感嘆他們兄弟情深。奴才不怕別的,只是怕陛下移情於他,讓您再度傷懷而已。」

  衛淵清卻並不把薛晗的事放在心上,「陛下是性情中人,喜歡便是喜歡,不會因為對誰的愧疚而產生男女之情。不過既然陛下要冊封薛晗,你便親自送些賀禮到福禧堂。陛下對他好,本宮便也如此,這樣誰也說不出本宮的錯處。」

  瑞祥撇了撇嘴,可又不敢多說什麼,既然衛淵清已經認定薛晗不是威脅,他的話也改變不了衛淵清的想法。

  ————————————————

  夜色漸濃,蕭璟走到紫宸殿外,恰巧碰到了佩蘭,佩蘭恭敬對其行禮,蕭璟點了點頭,而後道:「陛下可在裡面?」

  長寧近來瘦了一圈,蕭璟很是擔憂,方才心頭又亂得很,這才想著過來看看。

  佩蘭道:「奴婢方才出去時,陛下還在翻閱奏章,如今應該也在。」

  蕭璟嗯了一聲,抬腳走了進去,可他都走到了內殿,卻未見長寧的身影,蕭璟匆忙出來,問佩蘭道:「這麼晚了,難道她去了清涼殿?」

  佩蘭回道:「應該不會啊,陛下若是想見太女,常召貴君一同過來,已經很久沒有過去了。」佩蘭又問殿外宮人,可那些人只見長寧出去,哪裡敢過問帝王的行蹤。

  長寧畢竟是在這宮中,不會出什麼事,可蕭璟放心不下。佩蘭跟在他身後,輕聲道:「這幾日陛下一直忙於政務,無暇悲傷,可今日不知想到什麼,臉上竟無端流下淚來,連陛下自己都怔住了。」

  蕭璟一時百感交集,佩蘭卻見他沒了方才的執著,蕭璟想道:她是不是只想一個人待著,不願我去打擾。

  蕭璟剛剛轉身,便聽見甘露殿中傳來的陶塤聲,哀婉不絕,甘露殿早已經封存,只有兩三個宮人留下灑掃,而能在此地吹陶塤的,除了長寧不會是別人。蕭璟聽得一曲吹完,還停在原地,囑咐一句,「今日不必告訴陛下我來尋了。」

  這是蕭璟僅存的傲氣,她在思念薛跡,而他便陪在殿外,只是他卻不再想讓長寧知道,他不想去比較自己和薛跡在她心中孰輕孰重。

  佩蘭看著人走遠,長長地嘆了口氣,她走進殿去,見長寧將那陶塤仔細放好,又取出了一對木人,每一樣都有她和薛跡曾經的回憶,今日她本在批閱奏章,可腦海中忽而聽見有人喚她,那般熟悉,薛跡離開已有一月,從帝陵回來,她似乎忘卻了悲傷,也忘了他,可就那麼一瞬間,所有的情緒涌了上來,悶在她的心頭,而被她一直忽略的事,薛跡已經不在的事實,重又填在她的心間,他安葬那一刻,長寧沒有哭,可如今流淚卻不自知。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