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
周錄道:「那你要小心。」
葉靜初頷首,表示自己會注意。隨後他準備離開,就算他現在手持太皇太后的信物,但仍有諸多限制,不得離宮太久。
但周錄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的一張臉漲得通紅,葉靜初耐心地等了他好久,最後是周錄實在憋不住了才問道:「……所以說,你們這場假戲會不會真做?你會不會成為我的堂姐夫?」
葉靜初:「……」
真是個好問題。
倫理上,他的確是他的堂姐夫,但假戲真做就算了吧,周挽筠不像是能看上他的樣子。
他活著的時候她就是這麼一幅不冷不熱的樣子,他駕崩的時候也沒見她哭一哭以表哀思,更何況是現在。
「莫要胡言,主子娘娘不是那樣的人。」葉靜初道。
柳苑嘀咕:「我倒寧願她是那樣的人,養幾個面首男寵,省得在深宮苦一輩子。」
周錄無語凝噎:「你當堂姐是你?看見俊俏小生就移不開眼走不動道又哭又鬧非得上前問清人家的名字稱號。」
柳苑被戳穿,惱羞成怒:「那你自己不也是看見漂亮女子就目瞪口呆兩眼發直口水橫流三千尺!」
眼看著他們將要打起來,葉靜初貼心地退出去,還給他們關上了門。
他現在該回宮,好好地應付一下葉梅。
說到底,葉梅沒什麼大的謀劃,能想出那種餿主意,就能看出這個女人城府不深,全靠背後的莫格一手策劃,這種女人最好糊弄。
果然,一看到他來見自己,葉梅便立刻急不可耐地站了起來:「聽說你昨晚就被太皇太后帶走了,她一定是看中你了吧?」
葉靜初點了點頭。
葉梅嗤笑了一聲:「我就知道,這樣的一張臉,她肯定會心動。」
葉靜初:你還好意思說,朕差點就死在那裡。
要不是他機靈,他當天晚上就該第四次崩殂,然後第二天長春宮傳來他匪夷所思的死訊:喝水噎死、吃飯嗆死,走路滑進春池淹死。
但他表面仍舊是不動聲色:「那麼夫人下一步預備怎麼做?」
葉梅得意道:「現在的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等著謠言傳遍四海。到那時,我自有安排。」
葉靜初斟酌著她的神情,心底嗤了一聲,她能有什麼安排?還不是要指望著莫格給她出謀劃策?
這麼看來,靠葉梅獲取情報的指望就落空了,他還不如直接跟莫格打交道。
「那君亞先行告退。」
他躬身行禮,畢恭畢敬。
葉梅頓了頓,面色古怪地看向葉靜初:「她還給你取了名字?」
葉靜初不知該如何回答,沉默以對。
葉梅沒有追問,她笑了起來:「這樣很好,這樣很好!」
給動物或者什麼東西取名字就意味著寄託了感情,周挽筠會輸得一塌糊塗。
葉靜初躬身退下,心裡想著這個葉梅腦子莫不是壞掉了?
她的城府不深,心思也很好猜,相比周挽筠就棘手得多。
至於她的感情,他想,大概是和他一樣,早在很多年前,就停駐在了那個上元節,止步不前。
長春宮內,現在正是初夏,氣候不算太熱。
周挽筠正一手托腮,一手執棋與自己對弈,聽到他回來的動靜,頭也不抬,只道:「你過來。」
葉靜初走過去行了禮,正琢磨著是不是該泡壺茶過來,卻見周挽筠抬起頭來,對他說:「你坐。」
葉靜初:「……?」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澀聲道:「這不大合規矩。」
「做戲就要做全套,否則怎麼能引他們上當?葉梅好騙,那個莫格卻是沒那麼簡單。」周挽筠說的話倒是頭頭是道。
葉靜初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按理來說,她現在已經是能左右皇權的太皇太后,卻為了那些空穴來風的指責和謠言被逼到如此境地,換做是他,早就喊人去挨家挨戶地抄家了。
他慢慢地在周挽筠的對面坐下了。
周挽筠又問:「會下棋麼?」
葉靜初點了點頭。
周挽筠便把白子推了過來。
葉靜初看著她的動作,一時間有些迷惑。
周挽筠解釋道:「哀家今日找了些關於前朝皇后盧氏的野史來看,發現她就是這麼對那些面首的。」
葉靜初:「……」
你連這個都要照著學嗎,小皇后?
周挽筠說完,似是也覺得過於好笑,她便真的笑了,一邊笑一邊還命百合呈上點心:「你先吃些,書上是這麼說的。」
點心有羊肉餡餅、炸春卷、酸角羹、胡椒餅,以及一盤棗泥雲片糕。
愛好甜食的葉靜初自然是選了那盤棗泥雲片糕。
周挽筠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動作,緩緩地開口:「哀家今日去查了你的身份,發現你打小在大赫長大,從未出過遠門,後來被奴隸販子灌了藥賣來大梁。鳳溪告訴哀家,你當天就被賣出去了,速度也是快得很。」
葉靜初咬著糕點一聲不吭,心想周挽筠動作真是快,一點都不肯閒著。
「哀家真是奇怪,一個從未來過大梁的人,如何知道大梁的風土人情,又如何對於那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點心們看都不看,且一眼就選中了甜食?」
話說到最後,葉靜初一口糕點噎進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