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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有拐子偷小孩,拔刀相助,於是整條街都知道劉屠戶因為不給兒子買糖葫蘆而被暴打;
看見街上有賊手偷東西,兩人追了整整十三條街,賊是抓到了,可她們還另外弄壞了五籃雞蛋,一筐青菜,一車蘿蔔,以及打傷了一位只是路過圍觀的倒霉路人。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好在周家和蘇家都是家大業大,前腳砸人攤子,後腳就有管家上門賠錢,因此京城的各家各戶都表示情緒穩定,甚至歡迎大小姐們下次光臨。
這場遊戲的結束截止到周挽筠在她十四歲的生日宴上,她救下了一位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
季青臨。
季青臨原本世代為商,無法做官,但因為這次機緣巧合,也算是攀上了權貴——少年春風得意,溫柔繾綣,很快相繼吸引了兩位大小姐的青眼有加,她們向各自的父親求情,讓季青臨破例參加了科舉。
季青臨聰明過人,是以很快就考中潤安四年的探花郎。
……
「停!停停停!」聽到這裡,葉靜初忍不住叫停了湯圓,「潤安四年的探花郎?」
湯圓點點頭:「季少爺可聰明了,文章做得也好看,要不是他出身商賈世家,肯定就是那年的狀元郎!」
葉靜初露出一個牙疼的表情:「我再問你一遍,你說他是潤安四年中的?」
湯圓雞啄米似的點頭:「是呀,小姐你不記得啦?」
葉靜初:「……我確實是不記得了。」
見鬼了,潤安四年,他還活著,屬於掌權期間。按理來說,科舉最後一關是殿試,狀元、榜眼和探花都是由皇帝親自點的,可葉靜初從來不記得有個叫季青臨的。
甚至是他當皇帝的那些年,他都不記得有叫季青臨的官員。
葉靜初思索半晌,終於想起,那年他好像還真沒見過探花,甄喜慶說是他撞了忌諱,不宜面聖。
葉靜初也沒怎麼追問。畢竟大梁面聖的忌諱多了去了:家人死亡,服喪三年,不宜面聖;出身臘月,撞了陛下的生辰,也不宜面聖;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總之規矩很多就是了。
現在想來,葉靜初真是對他不能面聖的理由好奇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潤安四年的探花郎,就算當時不能面聖,也不該在自己執政期間一直都不被任用。
葉靜初想,真是見鬼了。
大概要等到秋狩那日,真正的答案才會被揭曉。
可現在離秋狩還有兩天,葉靜初扳著手指算完日子,頭一回知道什麼是度日如年。
他想,絕不能只讓自己一個人難受。
「擺駕,去長春宮。」
湯圓:「……」
娘娘您剛從那兒回來好嗎?
*
兩日後,秋狩。
皇室盛裝出行,權臣隨行伴駕,帝王演練齊射,以告來年豐饒。
葉靜初也照例被湯圓抹上了濃妝,穿著十幾層厚的盛裝,生無可戀地塞在轎子裡,還要把背挺直。
按理來說,大梁國風開放,女官也是有的,女子騎射自然也不是什麼稀鬆平常之事。
然而湯圓堅決地拒絕了葉靜初要穿騎裝的要求:「您是皇后,儀態才是最重要的。」
此次出行,三公九卿、皇親國戚都來了,當然,後宮妃嬪也隨行其中。除了那個金昭儀,還有一些妃位以上的妃嬪也跟來了。
這些人都在葉靜初的意料之中。
除了新封的慧嬪。
當葉靜初眼睜睜地看著蘇薇薇的轎輦路過他,蘇薇薇還挑釁似的掀起帘子瞥了他一眼的時候,葉靜初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
——葉子暉這廝也要被列入昏君之列了。
沒想到老葉家除了祖傳的缺德、祖傳的綠帽,還是祖傳的昏君。
葉靜初悲傷地想,怎麼好的不學,淨學壞的?
皇室的春搜秋狩都是在皇宮外的太行山上舉行,每一季度都會有獅虎苑的官員定期往獵場裡投放動物,它們無一例外都被餵得肥頭大耳、腦滿腸肥,方便人捕捉——畢竟皇帝如果空手而歸肯定是很丟臉的,皇帝丟臉了之後倒霉的還是官員們。
因此葉靜初剛一下轎輦就撞見了一隻傻乎乎、胖墩墩的白兔子,繞著他不肯走,一看就是被人餵熟了。
因為它太胖,耳朵又那麼薄,葉靜初衡量了一下,提著它的後頸皮把它拎起來,仍舊是去找周挽筠。
此刻的葉子暉正忙著帶群臣去騎馬游場、欣賞秋色、吟詩作對,沒空來管理這幫皇親國戚,後宮嬪妃。
這正好給了葉靜初方便。
他打算帶著周挽筠烤兔子肉吃,算是彌補前些年秋狩時從不把她帶出去的遺憾。
然而就那麼不湊巧,蘇薇薇真是陰魂不散:「皇后娘娘。」
自從葉靜初發現她從前的時候不太一樣之後,對她的態度也就冷了下來,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慧嬪有事?」
蘇薇薇瞧著葉靜初手裡那隻放棄掙扎的兔子:「娘娘真是好手彩,剛入圍場就捉了一隻兔子。」
葉靜初道:「手氣好而已,慧嬪想要就儘管拿去。」
蘇薇薇掩口嬌笑道:「嬪妾怎麼敢爭娘娘的彩頭,嬪妾若想要,陛下都會一一賜予嬪妾的。」
葉靜初平靜地頷首:「本宮知道了。」
皇帝秋狩時,的確會把獵物賜給心愛的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