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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后本來是可以窩在家裡,穿著厚厚的棉衣,捧著薰香的手爐,開開心心地和父母過這個年的。

  ——她本來是可以不用嫁給他的,她本來是可以不用受這些苦的。

  葉靜初默默地收起了危險的想法。

  周挽筠這才放心地踏進了長春宮。

  一進殿,果然就看見文思怡已經在正殿候著了,她面色紅潤,嘴角含笑,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得意模樣。

  見她進來,文思怡輕輕地哎呀了一聲:「皇后娘娘,嬪妾來給您請安了。」

  周挽筠面無表情,沒有回她。

  她進宮三年,文思怡這還是第一次來給她請安,這請安請得就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

  「請皇后娘娘恕嬪妾懷有身孕,不能起身行禮了。」文思怡一動不動,客套話倒是一點都不落下。

  周挽筠道:「妹妹客氣了,既然妹妹懷著皇嗣,怎好隨便向人行禮呢?真是折煞本宮了。現在天色都這麼晚了,妹妹居然還有閒心來本宮這裡請安,實在是太過辛苦。現在天冷路滑,妹妹可要當心啊。」

  文思怡一開始還安安心心地聽著奉承話,可她聽到後面,表情就開始扭曲了。

  這周挽筠不就是變著法地諷刺她吃飽了撐得沒事幹,當心得意過頭了摔一跤嗎?

  她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驚訝,入宮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周挽筠這般牙尖嘴利的模樣。

  文思怡的表情變了幾變,最後扯出了一個虛偽的笑:「嬪妾聽應人府的奴才說,娘娘這裡用來過冬的份例不夠,正好,那些姐妹月底便要離開皇宮,去寺廟裡為先帝祈福,妾就想著把她們省下來的份例勻給娘娘了。」

  她抬起下巴示意,旁邊果然堆著新衣新被,門口則放著一筐筐的銀炭。

  一旁的葉靜初見狀,差點把鼻子氣歪。

  處理後宮的份例原本是皇后的活兒,文思怡到底還只是個妾,她怎麼敢越俎代庖地去代勞皇后的份內之事?

  可惜周挽筠真的是沒有半點皇后的自覺,她從容地點頭:「多謝。」

  文思怡本來是過來挑釁的,沒想到一拳打進棉花里,小皇后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意思,反倒顯得她有些自討沒趣。

  她悻悻道:「天色的確不早了,那妾便告退了。」

  周挽筠:「嗯,甄喜慶,你去送送文貴妃。」

  她刻意咬重了「貴妃」二字。

  只要文思怡的孩子還沒出生,太后之位還沒定奪,她便永遠只能是貴妃,是妾,只能穿偏色衣服,入不得太廟。

  哪怕小皇后再怎麼不受寵,她仍然在嫡庶尊卑上壓她一頭。

  文思怡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周挽筠的暗示,但她無法反駁,畢竟這是事實。

  她強忍著怒氣瞪了周挽筠一眼,悻悻地離開長春宮。

  皇后有什麼了不起?等她當上了太后之位,照舊是正室。

  葉靜初巴巴地趕出來送她。

  文思怡看了他一眼,她的眼底滿是葉靜初之前從沒見過的驕矜和輕蔑:「公公還是別送了,皇后娘娘在等你伺候呢。」

  她頓了頓,滿懷惡意地壓低了聲音:「現在的公公就算跪下來,痛哭流涕地求著本宮,本宮也只能遺憾地告訴公公,解藥已經被本宮扔進錦鯉池了。」

  她微笑著看向葉靜初,暗自期待著接下來的他會大驚失色還是瑟瑟發抖。

  可惜葉靜初不為所動。

  他早就嘗過比這還要劇烈刻骨的疼痛,文思怡下的藥不過爾爾。

  葉靜初不卑不亢道:「天冷路滑,奴才只是依著皇后吩咐特意過來叮囑抬轎的奴才,仔細別摔了貴妃。」

  文思怡輕笑了一聲:「公公有心了。不過這些奴才都是新挑進宮的,年輕得很,不會做糊塗事。」

  她話裡有話,變相地擠兌甄喜慶老糊塗了,竟然不知道良禽擇木而棲。

  葉靜初表情不變:「是啊,娘娘不會怕路滑的。畢竟先帝尚未過頭七,他的魂靈會一直看著娘娘、保護著娘娘的。」

  然後,他滿意地看到文思怡的表情再一次地扭曲了。畢竟文思怡最害怕的就是這些所謂的牛鬼蛇神。

  哼,朕嚇死你!

  朕有骨氣了

  自從文貴妃來過之後,葉靜初想要弄死她的心情就愈發急迫。

  然而一連幾天,百合過來匯報的消息都是毫無意義:「那位貴妃娘娘身邊的宮人都是規規矩矩的,並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啊。」

  周挽筠聽了有些疑惑:「會不會是她已經處理完了?」

  葉靜初推算著自己的駕崩日子,搖頭:「不會。就算她真的已經把毒藥處理乾淨,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處理掉孩子的父親。宮裡的死人除了罪大惡極的要處以極刑,不留墳冢,扔亂葬崗,其他人都是要按規矩發喪下葬的。而這幾天,並沒有被偷偷扔去亂葬崗的屍體。」

  文思怡肚子裡的孩子絕不可能是宮中內監的,想來只能是她偷偷從宮外帶進來的男人。

  既然是野男人,她肯定也要儘快下手處理乾淨。發喪下葬是不可能的,只能偷偷找個地方殺掉。

  這幾天葉靜初四處打聽都沒聽說過有死人,想必是這個野男人現在還被養在文思怡的宮裡。

  一想到這個野男人,葉靜初又開始頭疼了。

  他一邊不想看到他,一邊又想提前找到他,想著至少在文思怡處理他之前,先給他來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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