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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官執掌輪迴賞罰,他的恪盡職守令腐朽的舊地府又苟延殘喘了許多年,可他一個人又如何能逆天,所以經歷過一次地府變革的他冒死向閻王諫言,引經據典講述過往地府更新換代的規律,引得閻王勃然大怒,以大逆不道之名將他打入地獄之底,永世不得超生。

  「閻王心裡很清楚,地府若是再次更迭,我會是替代他的唯一人選,他想殺之後快,奈何我是正經受封的判官,且跟過兩任閻王都未出過差錯,有功績在身,他殺不掉我。」

  不是不敢殺,而是憑閻王的修為根本殺不動,也無法徹底毀掉他的修為,只能把他扔進地獄裡,眼不見心不煩。

  許是地府繼任者被關押的緣故,舊地府竟又延續了許多年,這些年裡,淵逐漸被地獄之底的戾氣沾染,但因他受過封且心性正直,元魂始終不受污染,這也是眾鬼殺出地獄之底、人人都想稱霸地府之際,他還能保持理智並不斷強調要重建地府的主要原因。

  「我不提這段過往是不想你討厭我。」

  地獄之底的亡魂里有許多是他在任期間就被扔進來的,別管他這個判官有沒有生殺大權,他都是被仇恨的對象。夜和幽被關進來時的判官是閻王隨手指定的親信,與他無關,但他畢竟是地府一員,若是坦白身份,他會成為眾矢之的,憑他的本事,那些鬼倒是傷不了他,可他會被孤立,他不想站在夜和幽的對立面。

  再者,閻王的昏庸之舉令他對舊地府徹底絕望,從訴求上說,他和其他厲鬼是一致的——殺出地獄,推翻地府,重建陰陽新秩序。

  他曾視夜和幽為摯友,可惜幽沒能遏制住內心的偏執,為人愈發乖張陰毒,而夜這個生前溫溫吞吞的少年卻在死後幾千年的錘鍊中愈發沉穩果決,心性偶爾跑偏卻也懂得自控,因此淵與夜走得更近,對幽日漸疏遠。而夜也因為忙於重建新秩序,無暇多顧及幽。

  幽如何能接受跟自己更親的夜跑去跟淵整日混在一起,於是從夜與淵攜手重建地府開始,幽就著手調查淵的來歷,那時的陰間亂得很,什麼妖魔鬼怪都有,自然也有見過當判官的淵的人。

  從幽的角度看,一個地府的餘黨號召夜去重建地府能安什麼好心,不過是想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罷了,而淵從未提及自己的身世,是他不懷好意的有力證據,更是隨時可能炸傷不知情的夜的一顆雷。幽對夜一片赤誠,自然看不過眼,他對淵的仇視便是從此而來。

  造化弄人的是,幽還沒找到適合的機會向夜講述自己千辛萬苦才查到的淵的身世,夜便自作主張要送幽過輪迴再世為人,甚至不惜自毀來替幽贖罪。若是幽乖乖聽了夜的話,結局就是幽成了個普普通通的人、夜耗盡修為魂飛魄散,淵呢?他是唯一的勝利者,所有作亂的厲鬼全部得到妥善處置,連最棘手的夜和幽也輕輕鬆鬆解決掉了。

  這可是天大的功績,足夠他稱霸新地府,當上新閻王。

  幽哪能眼見著他和夜拼殺出來的天下就這麼拱手便宜了沒安好心的淵,加上他的確沒有重新做人的想法,這才拼盡全力擺脫夜的束縛。

  他要報仇,他要殺了那個害死夜哥的人。

  淵也沒想到夜會突然送幽去輪迴,他不是沒想過如何處置幽,以幽的罪孽,入了輪迴怕是生生世世都不會安生,既是念著曾經的交情,也是念著夜對幽的情義,他不想看到幽落得那樣的下場,因而他從不提起,默認著幽滯留在陰間。

  夜的離開成了二人撕破臉的導~火索,從那以後,淵和幽勢同水火,卻也因著彼此都有不俗的修為,誰都動不得對方分毫。

  「我雖耗盡修為撐起輪迴,但畢竟還有幾千年陰差的資歷和功績在,他奈何不了我,我拼了一死也不見得就滅不了他,所以我們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

  騰耀從始至終都不發一言,甚至隱隱發出沉睡的微鼾之聲,但陸淵感受到腰間的那雙手抱得越來越用力。他明白騰耀是在用這樣的方式闡述自己的態度——我不在乎你的身世,我聽進去了,以後依然如不知情般待你。

  陸淵在騰耀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勾起的唇角泛著難以言說的苦。

  ~

  老鱉很好找,就在他自己的偵探社裡。雖然他的偵探社常年沒什麼生意,但作為一個聲名在外的老油條,他的偵探社再度開門營業還是引來了業內的矚目,騰耀就是從同行那裡聽到了消息。

  「他到底想幹什麼!」騰耀氣得跳腳,特想上門去砸場子。

  陸淵攔住他:「他肯露面是好事,別把他逼急了躲起來。」

  騰耀把好好的頭髮搓成了雞窩:「就怕他公然露面是為了搞更大的事,不然還能是為了過當偵探的癮?」

  陸淵還挺樂觀,幽的心思很難猜,他要是躲起來才是真麻煩,如今大大方方露面就說明他不介意暴露自己附身老鱉的真實意圖,這對他們是有利的。先搞清楚幽的用意,後面就只能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騰耀氣哼哼給同行打電話,透過同行的嘴,他得知了一個讓他無語的消息。

  「那小子在招攬普通偵探接待不了的客戶,比如孩子被拐多年的,老公老婆出軌要離婚另一方想挽回的,還有對心上人求而不得卻死也不肯放手的……他到底要幹嘛!」

  陸淵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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