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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鱉嗤笑:「利用你……」

  砰。

  緊閉的房門發出一聲巨響,連門板帶門後的騰耀全都上了天。老鱉反應迅速,險險避開。他想去接下落的騰耀,然而一道黑影比他更快。

  陸淵攬住騰耀的腰,帶著他穩穩落到地上,隨即用腳一踢倒在地上的門板,門板平地而起,又是砰的一聲,將病房封死。

  老鱉直起身,周身暴漲出濃烈的陰煞之氣。

  陸淵空著的手憑空一握,那把半透明的塑料黑傘躍然而出。

  「我早該想到是你。」陸淵沒了往日的溫和淡然,語氣里滿是冷冽。

  他和劉老闆趕到福姑娘住處時,福姑娘早已不知所蹤,問了小區的保安也沒人看到她出去。

  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趕在老鱉醒來時失蹤,這其中必有古怪。擔心騰耀有危險,陸淵把劉老闆留給保安,自己先一步回來,果然就看到老鱉的病房門緊閉。

  誰會針對騰耀?還非得把他支開再動手?

  陸淵冷笑:「幽,你的手段還是這麼上不得台面。」

  「我上不得台面,你就上得去了?」老鱉眉眼倒豎,狠厲之氣洶湧到騰耀幾乎窒息。

  陸淵單手撐傘護住騰耀,騰耀的臉色這才稍稍好些。

  老鱉怒極反笑,他看向騰耀,極盡蠱惑離間:「夜哥,看到了吧?不是我不想動他,是我根本動不了他。」

  騰耀微微側頭,他清楚地感受到此時的陸淵十分強大,甚至比撐起輪迴之路前還要強上許多。幾千幾萬年鍛造出來的力量又怎麼會不如這短短百年間呢?

  陸淵看向他,想解釋,可這場合說什麼都不適合,唯有閉嘴。

  可那雙眼睛裡透露出來的情緒相當複雜,有愧疚,有無奈,也有放棄辯解的心灰意冷。

  騰耀的心被狠狠刺痛,他握住陸淵執傘的手,堅定地說:「我從未過問你的過往,又何來你騙我之說。」

  陸淵一震,死灰的眼底復燃起明亮的火焰。

  騰耀燦然一笑:「你該做什麼便去做,不必管我。」

  陸淵眼尾彎彎:「好。」

  「夜哥!」老鱉目眥欲裂,「你,你鬼迷心竅,沒救了!」

  騰耀淡淡瞥他一眼,輕飄飄地說:「你又何嘗不是呢。」

  老鱉跺了跺腳,終究沒捨得當著騰耀的面與那個人大打出手。

  「淵,你等著!夜哥,我會讓你知道你堅持的一切都是錯的!」

  第45章

  幽走了,帶著老鱉一起。

  院方發現病人不見了著實急夠嗆,差點報警,最後還是劉老闆出面周旋才把這件事壓下去,醫院看監控里老鱉是自己走出去的,行為和正常人無異,雖然驚奇於這個臥床這麼久的植物人居然不用復健就能如此利落地活動,但病人各項檢查合格,又是自己走出去的,院方也沒必要揪著不放。

  從醫院出來,騰耀一臉陰鬱。幽那個性子,在陰間胡鬧也就算了,現在不僅跑來人間,還拐了一個肉身,他都不敢想會鬧出多大亂子。要說老鱉這軀體也是絕了,簡直是量身為幽打造,既不會像死屍那般沉重不聽使喚,又不會像鬼附身那樣魂魄無法完全與肉身融合,而普通遊魂駕馭不了老鱉這具融合了魂魄的肉身,偏偏幽的修為精深,控制起來完全沒難度。

  「他要是能借著老鱉的身份好好做人該多好。」騰耀發出來自靈魂的感嘆。以前這小子對陽間那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想送都沒能送上來,現在可倒好,自己巴巴跑上來「做人」,想也知道不會是好事。

  陸淵比他還憂心,陰陽自有平衡,幽這種大殺器在哪邊都是不穩定因素,只是地府新秩序已成,沒了舊地府和積壓在地府的亡魂,幽也折騰不出什麼大事。到了人間就不一樣了,他隨便大開個殺戒都會給陰陽造成巨大破壞,何況如今的世界與幽在世時的世界早已大不同,他的出現勢必會引發大亂。

  「找人的事我會跟進,你得休息了。」

  望著騰耀眼底的青黑,陸淵一陣心疼,儘管騰耀很想通過人脈追查老鱉的去向,陸淵還是強硬地把人押回了野樓。

  倒在床上,騰耀翻來覆去,眼睛怎麼都閉不踏實。

  陸淵想走的腳步頓住,薄唇輕抿。有些話該說必須得說,不是對方無條件信任就可以吞回肚子裡的。

  「其實幽說得沒錯,我跟你們不一樣。」

  陸淵坐到床邊,柔軟的床墊陷下去一塊,連著躺在床中心的騰耀也晃了晃。

  騰耀順勢一把撈住陸淵的腰,強力將人拽倒:「要不你也躺會,這麼多年都沒好好睡過吧。」

  陸淵沒有掙扎,任由騰耀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少卿,陸淵夢囈般喃喃開口:「我的『淵』字也有冤屈之意,只是我這天大的冤枉並非地府誤判,而是閻王故意嫁禍。」

  舊地府的腐朽何止千年,每任閻王初上任皆是兢兢業業,然而漫長到幾乎靜止的時間和永遠沒什麼新意的訴狀會消磨掉這一切,令閻王及其下屬變成作威作福的行屍走肉。每當地府朽到谷底,閻王便會換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地府又能欣欣向榮個百十年。

  「被打入地獄之前,我曾是閻王身側的判官,三千年來,我眼見著新閻王和同僚們從積極到消極,一點點墮落到聽不進良言,地府惡鬼多如牛毛,只有進沒有出,無數冤魂蒙冤受屈卻無處申訴,只能囚在那永不見光的地獄裡拼殺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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