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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要!」

  他緊緊掐著手心,快步向前,路過江木奴身前時,他擺著輪子讓行,意味深長般問了一句:「這麼快就沉不住氣?」

  晁晨沒有理會,逕自走到那呈物的侍從跟前,憤而奪筆。興許是動作大了些,那小童沒站穩,腳下趔趄,帶落了裹藏在袖子裡的東西。

  那東西硌腳,晁晨垂眸挪步,正是一面有些發舊的八卦鏡。

  「給。」

  晁晨冷靜下來,蹲身好心撿來,交還於他,那小童佝僂著身子捧來,連聲道謝,替他將卷冊盟書展開。

  「君上,落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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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註:引用+改編自《晉書·桓玄傳》

  注2:引用自《晉書》

  第222章

  晁晨將卷頁一掃, 揮筆題字,以血作印,而後將盟書裹卷, 走至桓玄身前, 抱拳一禮:「丞相, 今後拏雲台上下,必將惟命……」

  「東武君真乃光明在世, 可惜, 本官從不需要無用之人!」

  桓玄猝然打斷他的話,向後連連避退, 蘇無自後飛來一刀, 落在兩人之間滑地飛旋,隨後爆發的是兩道喧譁高呼:「君上, 你怎可用刀行刺丞相大人!」

  外頭的人翹首盼望, 相互推搡卻擠不進也看不清, 只聽見城闕上爆發的驚呼,隱隱約約瞧見有人霍然退開。

  晁晨背靠牆垛, 手一松, 那捲盟書從女牆上掛下。

  蘇無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無聲動唇, 仿佛在嘲諷他的天真:「若不是你陰差陽錯得民心,你眼見的這些, 其實都是給你準備的, 畢竟死人已死,作用也就那麼一點。」

  晁晨抬頭看向桓玄, 那位被層層護衛在後的貴人,沒有一絲錯愕, 顯然已默許蘇無的計策。

  他恍然大悟,也許對蘇無來說,拏雲台根本不重要,過去的情誼猶如雲煙,能藉此換一身清白,將所有可能成為阻礙的人藉機打壓,最後同桓玄談妥籌碼,白身入仕,幾乎可謂一步登天——

  比起成為走狗,蘇無定然更想一人之下。

  晁晨痴痴晾在原地,蘇無換了副潸然淚下的嘴臉,揪著衣襟,只差將一顆「拳拳丹心」剖出來給人看:「君上,你不要一錯再錯!這罪己書你已落筆,又何苦再入歧途,痛下殺手?屬下說過,只要你願意長留潁川不再過問紅塵事,即便是拼命,也會保你安然,全你半生清譽!」

  那呼喊聲嘶力竭,只差再嘔出兩口老血。

  晁晨張了張嘴,口中苦澀蔓延,面對如此顛倒黑白之舉,竟不知從何處反駁,實際上,蘇無也並沒有打算給他開口的機會。

  說時遲那時快,只瞧蘇無伸腿一掂,將那毒匕首勾起,又自導自演一出奪刀,向晁晨肩井穴扣下,瞬間變得義正詞嚴:「好,既是如此冥頑不靈,別怪我大義滅親!」

  晁晨頂肩,將他的手撞開,目光深深,不緊不慢道:「滅親,這話可笑!我可沒你這樣卑鄙無恥的親戚!蘇無,我怎就冥頑不靈,說,好好說,說給天下人好好聽聽,不過說話,可要講證據!」

  約莫是未曾料想到晁晨竟無怯意且反唇相譏,蘇無面色一黯,殺心大露:「光是你與公羊月狼狽為奸,便足夠教天下人唾棄!」

  趁晁晨聽話分心,蘇無欺他「武功不復」,搶身上前,一拳腳打碎那勾在牆垛外的「盟書」里上的撐杆,機竅開合,登時裡層的帛書被外層覆蓋,露出他精心準備的指控晁晨的「罪證」。

  ——晁晨是他看著一路走到如今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又在乎什麼,自己簡直了如指掌,髒他的名聲可比要他的命誅心。

  蘇無深覺大局在握,不住大笑:「你還不清醒嗎?與公羊月一道的,都不會有好下場,要怪就怪你自甘下賤!」

  這會子,晁晨反倒平靜下來,就這麼淡淡地質問他,不悲亦不喜:「聽你的話就會有好下場嗎?你不是也給我喝了毒藥?」

  「你……」

  蘇無驚愕。

  晁晨從袖中拿出一包藥粉,當著他的面一點點抖落,碾碎,散入風中。

  公羊啟說他東湖夜雨落水後中毒已深,他當時就覺得古怪,這些年跟著公羊月,從沒見過其用毒,可那夜除了中掌,他再未負傷,如何中毒?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

  那毒乃慢性,在那之前,積毒已深。

  過往能做到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只有身邊人,而記憶中確有那麼一次,他練功行岔,差點走火入魔,尋醫問診,每日藥用皆經由蘇無這位拏雲台總管之手。

  從頓丘回來以後,曹始音曾秘密來見,帶來了這包藥粉。

  玉夫人終是沒有遵從當日他在玉振山莊的托請,將他未死的消息告訴關係密切的老曹,且將那懷疑和摸查也一併相告,這才陰差陽錯得保她死後,仍有人在暗中求明。

  「呵……」

  晁晨笑意決絕,想當年自己初入江湖,無依無靠,視蘇無為朋友為親人,甚至覺得自己一個毛頭小子全靠沾他的光,才得以坐上東武君的位置,於是順勢當了甩手掌柜,只為和他平分共享拏雲台。

  可最後呢?

  原來,曾經的信任和情誼如此不值一提,原來從初遇始,便是動機不純,他真心以付,從未懷疑,可人家卻將他作為名利富貴的工具。

  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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