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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湛初又看她鬢髮間帶著些許潮意,蹙眉,之後親自拿來了汗巾,幫她擦拭。

  顧玉磬已經習慣了他近日舉止行徑和往日不同,便也低著頭,隨他擦拭。

  旁邊的侍女無聲地退下了,退下時,將朱門緊閉,倒是把風雨並那些等候的官員都阻攔在外。

  蕭湛初幫她擦拭過發後,看她淨白的臉龐上泛著濕潤的紅暈:「你剛才說,心神不寧?」

  顧玉磬:「也沒什麼,只是夏日夜裡悶燥罷了。」

  蕭湛初:「要不要叫御醫看看?」

  顧玉磬:「不用了。」

  蕭湛初:「那就好,你坐在這裡歇息片刻,我還有些事要忙。」

  顧玉磬猶豫了下:「殿下,有件事,我想問問殿下。」

  蕭湛初看她,見她濕潤的眸子泛著忐忑,睫毛顫動,他便頓時意識到,她過來是有事要說的。

  他低聲道:「你說。」

  顧玉磬抿了抿唇,其實嫁給蕭湛初後,從未請求過蕭湛初什麼。

  平心而論,他幫過自己幾次,自己兄長的調派,他都應該出力了。

  顧玉磬:「今天家嫂過來,說了如今外面的情景,也提了一些事。」

  說話的時候,她看著蕭湛初。

  蕭湛初:「嗯?」

  顧玉磬:「這次牽連甚廣,有素日交好的,只怕是要受連累,我能向你討要一個人情嗎?」

  她這話說完後,蕭湛初面上溫柔已蕩然無存。

  他挑眉,淡聲道:「朝政大事,沒有人情可言。」

  顧玉磬苦笑:「殿下,可是——」

  蕭湛初聲音陡冷:「你不必提,我也不想聽。」

  顧玉磬垂眼:「既然如此,那就罷了,妾身退下了。」

  蕭湛初聽這話,面上已覆了寒霜:「你冒著雨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顧玉磬聽出他語氣中的薄怒,她覺得好笑,之前她特意想激怒他,他波瀾不驚,如今求他這麼一樁事,他竟無端生了惱意。

  她硬著聲音道:「是。」

  這話一出,她便感覺,他渾身陡然散發出幾乎粉碎一切的寒意,冷得讓人牙齒打顫。

  那是踏著屍骨殘骸走來的冷森寒凜,是巍巍皇權之下迫人的威嚴。

  顧玉磬瑟瑟發抖,但骨子裡卻生出一股逆反來。

  她並不想和他有什麼爭吵,甚至是想討好他,不錯,她是想替洛紅莘求求情,但是那又怎麼樣,洛紅莘不無辜嗎,怎麼會牽扯其中?只是求求情,至於他如此動怒嗎?  於是她終於抬起頭,直視著他,冷聲道:「你不願意應,那就不應好了,我以後,也不求你什麼,免得自取其辱!」

  蕭湛初咬著牙,冰冷的視線挪向了旁邊的雞湯。

  他的皇子妃,這些年來,何曾關心過他半點,頭一次上門,給他送雞湯,他幾乎受寵若驚,結果呢,竟然是為了給別的男人求情嗎?已經成親三年了,她竟依然不能忘?

  他冷笑:「下次求我,直接說就是了,不必送雞湯,不然我怕喝了反胃。」

  顧玉磬的眼淚一下子落下,她再也忍不住,衝上前,就要端起那雞湯摔了,可是蕭湛初卻先她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沉著臉道:「你想燙到嗎?」

  顧玉磬哭著瞪他:「你既如此羞辱於我,管我是不是燙到,是了,我若燙到,倒是耽誤了腹中胎兒,你放心便是,我就是死,也會把他生下來!」

  蕭湛初看她哭得梨花帶雨,想起腹中胎兒,也是無奈,忍了再忍,終於咬牙道:「行,你求的事,我應下,只是從此後,再不許在我面前提到他家,不然我不保障還有下次。」

  然而顧玉磬還是委屈,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樣,他性情變幻莫測,乖戾無常,她哭得身體打顫:「我只是求求你而已,你可以不應,我不明白你何至於如此待我……」

  蕭湛初看她哭成這樣,想著雨氣寒涼,她又懷著身子,素日體弱,這麼折騰下去還不知會如何,究竟是不忍心,將她抱在懷裡,硬聲道:「你別哭了行不行,我不是已經應了嗎?」

  顧玉磬推開他,掙扎,並不想讓他抱。

  他竟然說喝了她送的雞湯反胃,那以後還要怎麼過,這日子沒法過,她該如何自處?

  蕭湛初徹底無奈了,她就是這樣,往日面對自己總是戰戰兢兢,其實又嬌氣又膽小,哭起來沒完沒了,稍微一碰就是渾身淤痕,他能怎麼辦?

  他深吸了口氣,終究將她摟住在懷裡:「你若不提他,一切都好,你若提了,讓我怎麼想?」

  顧玉磬在哭著間,心覺有異,含淚抬頭:「你是什麼意思?」

  邊這麼問時,邊打了一個哭嗝。

  蕭湛初鐵青著臉幫她順氣:「他的父親就站在門外,還能是誰?」

  顧玉磬一呆,並不能理解,之後想起淮安侯,便恍然,忽然就明白了,他為何性情如何變幻無常,一時覺得好笑,又覺嘲諷,他竟然連自己要給誰求情都不知道,自以為是,就想著是淮安侯家?

  最初嫁給他時,她是有些難過,難過昔日青梅竹馬的未婚夫竟然這麼對待自己,但三年了,再多的難受也散去了,時至今日,她怎麼可能去為淮安侯府求情?

  顧玉磬惱極了,她抬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憤恨地推開他。

  蕭湛初:「怎麼,提起他,你就這麼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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