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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兩旁的風景飛快地向後略去, 片場明亮的燈光在身後愈來愈遠。岑念攥著拳頭埋頭猛衝,肺部火燎燎地一片疼,幾乎跑得喘不上氣來。

  脫水, 心悸, 過呼吸症……

  她之前以為「假孕」是一句謊言,從那之後就再沒有把注意力過多地放在江與臣的身體狀態上。可是卻不曾想過,其他娛樂圈藝人常見的疾病,也一樣會降臨到江與臣頭上。

  她被保護了很久,被逗弄了很久,也相安無事地相處了太久。久到她以為江與臣永遠都是那個強大惡劣,高冷善良的大明星, 卻一時忘了他也會有病弱受傷的時候。

  ……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

  酒店的輪廓在黑暗中漸漸浮現, 岑念推開旋轉門,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中一路狂奔。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刻,她幾乎是含著眼淚衝到走廊盡頭, 上氣不接下氣地推開了最東頭的那個房間。

  分導演和場務表情嚴肅地圍在床前,周圍還零散地站了好幾個工作人員。江與臣倦怠地靠在床頭,髮絲漆黑,膚色蒼白。薄薄的一片唇毫無血色,像是春末開敗的白玉蘭。

  「我還是堅持你該去醫院一趟。」

  分導演朝門口望了一眼,見是岑念,很快又低頭跟江與臣交涉,「雖然你現在醒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你身體沒問題。」

  江與臣的眼睛卻像是亮了一下。

  他下巴微抬,不著聲色地朝岑念的方向顫了顫手指,跟分導演談判的語氣卻依舊清冷: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只是缺乏休息,沒有必要做檢查。」

  「你這麼敬業我們很感動。但是我們跟DK娛樂也簽了合同,如果藝人的健康除出了問題,我們這邊也不好交代。」

  江與臣垂眼,冷靜地打斷了分導演的話。

  「我的戲份殺青在即。現在拖垮整個劇組的拍攝,再搭上一天十幾萬的場地費,我覺得沒有必要。」

  「但是……」

  「如果劇方這邊有顧慮的話,把我的戲全都提到明天吧。早點拍完,我也可以早點去醫院調養。」

  「這……」

  分導演和場務交換了幾個眼神,隨即表示這件事他們需要再和導演商量,可行的話等會兒會再另行通知。叮囑了幾句靜心休息好好恢復後,一行人隨即頗有眼色地離開,輕輕地關上了門。只留下岑念在靠在牆邊上,咬著下唇定定地看著江與臣。

  一隻毛茸茸的耳朵從凌亂的黑髮後探出來,虛弱地朝她的方向招了招。江與臣頭一歪,清雋的臉上又扯出一副雲淡風輕的笑來:

  「現在可以給我個抱抱了嗎?」

  岑念像只小熊一樣撲了過去,在床前生生停住,晶瑩溫熱的液體在眼圈裡打著轉:「我還以為……」

  她胡亂抹去險些流出的淚水,聲音發澀:「真的不用找醫生來嗎?」

  江與臣搖了搖頭。

  他疲倦地攬過岑念。又硬又扎的頭髮靠在她腰上,閉上眼睛輕輕蹭了蹭:「沒有必要。我不想惹出麻煩。」

  短暫的昏迷沒什麼。但如果在各種儀器的輪番照射下,被人發覺出他與人類的異樣,這才是真正棘手的情況。

  所以儘管這一個多星期以來身體異樣的狀況越來越明顯,他還是強撐著沒有多說一個字。

  「明天把戲拍完,我會找趙醫生到家裡去一趟。」

  江與臣揪著自己的兔子耳朵,斷斷續續地開口,「大概是之前服藥的副作用吧……不用擔心。」

  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又輕笑了一下。

  「我是厚臉皮的臭兔子精。」他壞心眼地學著岑念的語氣開口,「……所以我是不會有事的。」

  酒店的床很大,也很溫暖,足夠躺得下兩個互相依靠的人。岑念被虛弱的兔子精不知不覺間拖進了被子,隨即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讓我抱著你睡一會兒吧。」

  他像是示弱,又像是彆扭地撒嬌。那張素日清冷遙遠的臉在燈下似乎像鄰家哥哥一樣親近可欺。他把下巴抵在岑念頭髮上來回蹭了蹭,聲音含糊:

  「……也許明天早上醒來,一切都過去了。」

  *

  晚上的那句話說得溫柔而穩重。像是渺小的期許,或是不經意的承諾。

  ……然而江與臣卻第一次食言了。

  清晨起來拍攝戲份,他的臉色甚至比前一天更加蒼白。早飯也一動未動,被轉手送給了造型師和其他工作人員。以至於岑念看著監視器時,隱隱有種心驚的感覺。

  江與臣似乎是對秦鋒臨死前的這場戲投入了全部情感。以至於拍攝結束那一刻,工作人員在掌聲和歡呼中為他送上鮮花時,他還像一時沒有出戲一樣,眼角發紅地晃了晃身體。

  「江與臣?」

  岑念費勁地擠到他面前,著急地晃了晃他的袖子,「我們快點離開片場回家,聯繫趙醫生來一趟吧?」

  江與臣似乎是怔忡了一下,隨即低頭,漆黑的眸子異常安靜地看向她的眼睛。

  「嗯。」

  他低低地應和了一聲,指了指停車場的方向,「你回酒店幫我收拾行李吧。我在停車場入口等你。我們快點回去……」

  在深色圍巾的包裹下,黑髮青年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岑念的心仿佛瞬間停跳了一拍。

  一秒鐘都沒有多耽誤。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酒店打包行李,辦退房手續。只是在她拖著行李箱氣喘吁吁地跑到停車場時,卻沒有看到江與臣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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