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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釗俯身,兩手繞前邊鉗住她的腰,語帶笑意,「厲害,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不給倪旖反嘴的機會,腰杆子往前,沖碎了女人的哼吟。戰鬥過於持久,厲釗後背都是汗,躺在床上饜足閉眼。

  倪旖睡了半小時,便忍著痛,起身換衣服。

  厲釗睨她一眼,「去哪?」

  倪旖已經換好套裝,把自己收拾得漂亮體面。厲釗腦子裡忽然蹦出一個詞,一個並不太適合女人,但很貼合此刻的倪旖:

  衣冠禽獸。

  厲釗語調冷:「榨乾我就走?」

  倪旖看都不看他,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幣,丟去了他身上,一百元,「找我八十。」

  再無一句廢話,上一秒是溫柔鄉,下一秒便上陣殺敵。她身上這股勁,厲釗著迷,迷得死去活來。

  也知道她去忙活公司的事,哪怕收購已成定局,她仍不遺餘力地,求一個逆風翻盤的奇蹟。

  之後,兩人各過各的生活,再無刻意的交集。

  厲氏忙於江城高鐵基建的推進,十個億的大項目,厲釗忙得腳不著地,青海北京兩地跑,在國外一待就是十天半月。

  有時候應酬喝狠了,被手下攙扶進酒店。鞋子外套亂飛,黑色筒襪裹住骨骼分明的腳踝,西裝褲下的臀型與弧度,讓男人看起來很性感。

  隨行的女同事哪裡見過這般酒色財氣的厲總,酒量驚人,酒品優秀,哪怕醉到這種程度,也只是破了禁慾的外殼——這叫克制的失態。

  厲釗一把扯掉領帶,拿起手機打視頻。

  叮聲長響,對方沒接。厲釗一股腦地語音,女同事聽得面紅耳赤,如果不是幻聽,厲總叫的好像是……老婆。

  下流又溫柔。

  這一階段工作忙完,又是一月後。

  秘書例行工作匯報結束後,沒有離開辦公室。厲釗看著他,「還有事?」

  秘書:「澄瀾實業的收購流程已經走完,明天正式變更所有權,以及變更公司名稱,重新調整董事會成員。倪小姐依然列位,但不再擔任執行董事,相當於是,權利架空。」

  厲釗繼續簽文件,「她最近在幹嗎?」

  秘書說:「求人。能求的都求遍了。」

  厲釗淡聲:「不自量力。」

  秘書斗膽,「沒人比厲總您更了解倪小姐。」

  厲釗不否認。

  只是秘書無解,「倪小姐就沒想過,請您幫忙。」

  「她死,也不會求我。」厲釗擰緊派克筆,神色平靜至極。

  秘書剛要走。

  厲釗把人叫住:「她都怎麼求人的?」

  秘書愣了愣,「啊?」

  「詳細說。」

  到這,秘書已經知道,老闆接下來要做的事了。

  倪旖那股勁兒比旁人轉述要擰巴一百倍。澄瀾實業失守,已是板上釘釘。但她就是吊著一口氣,放下面子裡子,四處奔波,像氣數將盡之人最後的迴光返照。

  多少人看她笑話,故意玩弄她。

  她都知道。

  但倪旖,支起這個戲台子,不在乎當小丑。

  直到,她看見集團內部擬發文的重大組織架構、人事等變更通知,才認命這回天無力,心死著,預備束手就擒。

  倪旖合上電腦,在車后座縮成一團,沉沉閉眼。

  時怡開車,大氣不敢喘,紅燈時,才敢悄悄回頭看。

  倪旖醒了,看窗外流動的夜景。

  還有五天除夕,街上的紅燈籠綿延無絕。這紅好耀眼,倪旖覺得刺目,閉眼緩了緩,再睜開時,眼角浸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濕意。

  倪旖的心是空的,空得她虛軟,想抓住東西用以支撐。

  腦海里第一個冒出的人影,清晰、深刻、濃烈。這潛意識,讓倪旖害怕。害怕對他產生依賴,或者說,在勢均力敵的相愛相殺里,已經不自知地,把他當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倪旖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強硬地塞回心底。

  她下意識地給龔芸打電話。

  天大地大,她只有這一個血脈相連的至親了。

  龔芸接得快,但語氣不耐:「我在打牌,有事長話短說。」

  倪旖眼熱,默了默,說:「沒事,撥錯了。」

  她飛快掛斷電話,甩了甩頭,把破眼淚生生罵了回去。

  這一年,對倪旖來說,只有失去。

  遺憾再多,也不能蔫兒著過年,多觸霉頭。

  除夕前一天,倪旖做了全身SPA,穿著新裙子,體體面面地回厲家過年。

  其實吧,倪旖也可以選擇不回這個所謂的家。多她一個,不過是多一雙碗筷。但少她一個,就能給某些人少添點堵。比如,厲可兒。

  厲可兒這嬌縱小姐向來看她不慣,倪旖在她身上也栽過不少跟頭。沒辦法,親媽甘願給人當後媽,她多少要顧忌幾分寄人籬下的苦。

  倪旖在社會上廝殺,是大風浪里雄心躍龍門的魚。厲可兒這種段位,她不屑放在眼裡。唯一一次覺得心如刀割,就是厲釗按頭她道歉那次。

  雖以牙還牙,在宋飛那兒,也算是報了仇。但倪旖現在看厲可兒,仍覺刺眼。

  她從不讓看不順眼的人好過。

  大過年的給大小姐添堵,爽翻天。

  厲釗五點到家,一身黑色羊絨大衣把人襯得如松柏。倪旖就坐在正對他的沙發上,他卻視若空氣,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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