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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嘉禾想要微服私訪這件事態度非常寬容,甚至有種見怪不怪的心理,就好像過去他曾經跟著她無數次偷偷從戒備森嚴的宮禁之中溜出去一樣。

  至於他擔心自己則是因為……

  很快他的預感成了真,他看見幾名宮女在嘉禾的吩咐下,將一套女人的衣裳,若干釵環頭面,幾盒胭脂水粉呈到了他的面前。

  「跟著朕出宮的宮人,都需喬裝打扮。你換上這身。」嘉禾見蘇徽愣在原地,於是便轉過頭,微笑著這樣說道:「你不是很想追隨朕左右麼?朕給你機會。」

  蘇徽扶額嘆息。看起來端莊嚴肅的女皇,私底下卻也有壞心眼惡趣味的時候。他為此感到無奈,但……並不意外,也不討厭。

  其實哪怕是讓他裝扮成女孩的樣子,他心裡也並沒有多少排斥,就好像這種事情他過去已經做過不知多少次了。

  嘉禾為他準備的是民間婦人最尋常的短襖與褶裙,用料粗糙,花色質樸,長發盤成低髻,並沒有再戴富貴人家才會用的髻、假髮,而是用了幾支廉價的簪子裝點在發間。但他年紀輕,容貌美,便是荊釵布裙也別具風.情,清凌凌的眼波掃過,只教人心中一顫。

  平日裡負責帝王容儀的司飾女官拿著脂粉要為蘇徽上妝,按照嘉禾那惡劣的小心思,必然是要刻意將蘇徽濃妝艷抹一番,以此為樂,然而瞧見這樣一個雌雄莫辯的絕代佳人,司飾實在於心不忍,只恐手中脂粉污了美人顏色。

  換上了男子衣裝的嘉禾走了過來,冷冷的擠走了蘇徽跟前的司飾女官,抱著手臂打量著蘇徽,許久不曾說話。

  她原是秀氣婉麗的容貌,然而五年的帝王生涯賦予了她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威嚴與冷銳,眉目凜冽清寒,穿上男裝後確是個英氣勃勃的少年郎。

  她忽然上前,掐住蘇徽的下巴——這樣的情形,讓一旁的宮人都不由想起戲文中惡少年欺凌美嬌娘的場景。接著只見嘉禾執起了眉筆順著蘇徽的眉峰勾勒,緊接著又挑了些許胭脂在他頰上暈開。

  她的動作並不溫柔,很難讓人想起張敞畫眉之類的典故。雖然二人之間距離隔得近,肌膚相觸又是那般的曖昧,但比起含情脈脈,嘉禾更像是將蘇徽的臉當做了一張可以供她作畫的紙。她為他上妝時專注到了極致,顯然並不只是想將他扮丑,以供自己取樂,更像是竭力要將他的臉改成另一幅模樣。

  最後放下手裡的口脂時,她嘆了口氣。蘇徽與雲微很是相似,然而終究還是不同的。這樣的不同在蘇徽穿著男裝的時候感覺不出,可是當她命人取來當年雲微穿過衣裳讓蘇徽換上時,這份不同便顯得格外扎眼。

  比起雲微,蘇徽的五官要更為英氣也更為銳利,嘉禾試著用脂粉修飾這張面孔,卻發現怎樣都無法還原出當年的雲微。

  她也說不上自己此刻是什麼心理,更想不通自己是在期待什麼。盯著蘇徽瞧了片刻,她甩袖轉身,「行了,出發吧。」

  這時的嘉禾並不知道夏朝的化妝品與二十三世紀的差距,也就不能理解為何自己努力一番之後,為何蘇徽與雲微還是不一樣。

  跟隨帝王一同離開紫煌宮的人,無論是女官還是侍衛,都裝扮成了不同的模樣,因各自的妝容有了新的身份。除了兩個打扮成小廝模樣的侍衛之外,其餘人都扮作路上行人,四散在嘉禾身側,好似與她恰巧順路的陌路人。

  唯有蘇徽與嘉禾並肩而行,這是因為嘉禾不信任蘇徽,她不信任的人,一定要放在跟前仔細看著才行。可一男一女在長街鬧市同行,實在像是一對夫妻。尤其是當嘉禾為了防止與他們被人群衝散,隔著衣袖抓住了蘇徽的手腕之後。

  「陛……我現在該叫你什麼?」蘇徽為自己進行了一番心理建設,做好了羞答答喚一聲「夫君」的準備。

  「叫我兄長。」嘉禾面無表情的掃了蘇徽一眼,「你我二人此時的身份是兄妹。」

  現在從外貌上來看,確實是嘉禾年長於蘇徽。

  但……

  「陛下,你給我換的是已婚婦人的裝束。」蘇徽悶聲悶氣的說道:「未出閣的小娘子不是這樣的打扮,我雖然沒娶妻,也沒怎麼鑽研過女人的造型,但家中是有姊妹的。」

  「那你就當你是我已婚出嫁,卻被休棄回家的妹妹。」嘉禾冷著臉說道。

  「為什麼要是被休棄,歸寧還門不行嗎?」蘇徽小聲抗議。

  「因為你既愚且駑,蠢笨不堪。」

  「頭腦不聰明可不是休妻的理由,『七出』之條中沒有這個——」蘇徽試圖據理力爭。

  嘉禾殺氣騰騰的瞪了他一眼。

  「阿兄好。」某個沒骨氣的傢伙立刻乖巧的改口,順便行了個相當標準的萬福禮。

  嘉禾眯起眼睛,忽然覺得心情分外愉悅,於是順手揉了一把蘇徽的腦袋——穿上特製的靴子後,現在的她比起蘇徽要高上好幾寸,俯視能給人帶來極大的滿足感,「真聽話。」

  「阿兄……」

  「嗯?」

  「提醒你一句,我是你年滿十五,早已及笄,出嫁之後又慘遭休棄的妹妹,是個傷心憂鬱的少婦,不是天真可愛、梳著總角、要問你討糖吃的小丫頭。」蘇徽一本正經,「你摸我的腦袋,只有兩種解釋,要麼你是個變.態,要麼你是個變.態妹控。」

  儘管沒有聽懂蘇徽所說的那兩個詞是什麼意思,但這並不妨礙英明神武的女皇聽出了蘇徽是在罵她,於是乾脆利落的抄起摺扇對準蘇徽的腦門敲了過去,「目無兄長,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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