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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攔不住的。」崑山玉看著窗外。京中換了帝王之後,禁軍、城防軍也來了一次大輪換,現在這支倉促拼湊的隊伍,平日裡巡城時看著還有模有樣,若是真要和榮靖那樣的將領對上,只怕勝算不大。可他一方面下了消極的預判,另一方面卻說:「可攔不住也要攔。」

  慈寧宮內。

  太監在說完那番帶著挑釁意味的話語之後,便畢恭畢敬的朝著杜銀釵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殿內杜銀釵與蘇徽面面相覷,雙方都明白計劃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失控。皇帝會突然命人包圍慈寧宮,這意味著他已經覺察到什麼了。在突然失去自由的情況下,就算是杜銀釵也一時間想不出該如何是好。

  「那皇帝……倒真不愧是皇帝。」她以往只稱呼新帝為「小子」、「徽州農人」,語氣中滿是不屑,現在卻用了「皇帝」這樣的稱謂,半是感慨,半是欣賞。

  「他將您關在慈寧宮,下一步是不是要去對付榮靖長公主了?」蘇徽猜測。

  「也不知道他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點,還是突然開竅,總之他倒是下了一步聰明棋。」杜銀釵轉頭看著窗外密密麻麻的黑影,「如果哀家是他,接下來的確就會去找榮靖。就用哀家做誘餌,拐騙榮靖進宮,待她進宮之後,再命人將她拿下,要殺要剮,就全憑心情了。」

  不過說到這裡,她又輕輕一笑,「但嘉音又不是傻子,她自幼見慣了陰謀詭計,會識不穿這小小的伎倆麼?她必然不會進宮——哀家再猜猜,這時宮裡派去的人就會用孝道、大義來催促她,她不進宮便是忤逆不孝,還是違抗聖旨,不忠不孝的帽子一起壓下,誰能頂得住?」

  杜銀釵臉色輕鬆,而蘇徽已經是一臉凝肅。

  「所以,她大概會直接造反吧。」杜銀釵用風輕雲淡的語調說出了這句話,就好似是在描述窗外天有多高、風有多寒似的,「那孩子性情暴烈,逼急了就會拔刀。那麼計劃就得提前了,原本安排在哀家的葬禮上,將新帝格殺於泰陵,現在只能是她帶著兵馬闖入宮城,將那小皇帝殺死在乾清宮。」

  「你覺得她有勝算嗎?」蘇徽問。

  杜銀釵用古怪的眼神瞥了蘇徽一眼,「你不是自稱來自未來嗎?答案你會不知道。」

  蘇徽苦笑,「載佑元年這一整年的史料記載,都被抹去了。」

  「抹去了?」

  「是的,從端和十二年的正月至載佑元年的臘月,宮廷之中沒有一份文書檔案得以流傳到後世,大概五十年後,新朝編修《夏史》,寫到這一段時,許多都只能靠臆測和傳言,含糊不清的說,夏文宗在這一年禪位,而後病亡,之後時間便匆匆跳到了載佑二年。」

  稍作停頓了一下,蘇徽又說:「按照那本《夏史》的記載,您到了載佑元年的年末才會死去,死時以太皇太后的禮節下葬,並未受到一點怠慢。至於您的長女,她還有差不多七八年的壽命,至於她死在哪一年,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無人知曉。《夏史》中她的傳記很短,且沒有記載她的生卒年。載佑元年之後,再沒有任何官方文件上出現過她的名字,她不再參與朝政,也不曾在慶典祭祀上出席,甚至就連皇家的宴席上都沒有她的姓名。直到二十二世紀初期,為了修建首都地下城,在動工的時候從廢棄的河床下挖出了榮靖公主的墳墓,在殘破的墓碑上找到了她死去的時間。墓志銘上說她葬於載佑八年,是病死的。為她寫下墓志銘的,是她的丈夫杜榛。」

  杜銀釵聽著這些事情,沉默了許久。是感到了滄桑,亦或者無奈?

  在漫長的靜默之後,她忽然再度開口,「你想不想離開慈寧宮?」

  蘇徽一愣。

  「新帝防備哀家,卻又不敢殺哀家。所以將哀家困在這裡。可對於所有人來說,你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哀家自己出不去,卻有辦法送你離開這裡。你從慈寧宮裡出去,然後,去找哀家的小女兒,救她。哀家不信她會死在這一年。」

  第134章 、二十七章

  杜銀釵問蘇徽願不願意離開慈寧宮去找嘉禾,蘇徽當然是毫不猶豫的就點頭答應了。

  慈寧宮畢竟是杜銀釵經營多年的地盤,她對這裡的熟悉勝過了任何人,她命令自己的心腹帶著蘇徽走偏門繞開衛兵,其過程雖然驚險,但並不算十分困難。

  慈寧宮西南鄰水,是杜銀釵在成為皇太后之後,命人開鑿的河流。河畔栽種柳樹,又有數十種花木伴生,春夏之時,景致頗為柔美,有江南的韻味。杜銀釵曾多次於上巳之日,蒞臨水畔,命宮人流觴曲水以為戲。於是宮中許多人將這當成了一處賞景之地,卻不知杜銀釵在鑿河之時,為的正是應對慈寧宮被包圍的情形。

  即便皇太后的的玉座乍眼看來似乎是天下最尊貴最閒適舒心的位子,可杜銀釵畢竟是習慣了保持警惕的女子,早在十多年前就為今日之危機做好了準備。

  慈寧宮西南臨水,無法駐紮衛兵,從水下潛行,可以順利脫離包圍。唯一的不好就是蘇徽受了不輕的刀傷,一則恐怕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在水下行動,二則是傷口沾水,不利於癒合。

  杜銀釵問蘇徽願不願意去找嘉禾而不是問她其餘的心腹,不是說她不信任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屬下,也不是說蘇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贏得了她的信任,而是這些人統統都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懵然無知。而蘇徽作為一個來自未來的史學家,就算據他所說,載佑元年的史料記載模糊不清,他無法判斷此時的局勢走向,也至少能比那些尋常的宦官宮人在混亂中更能摸得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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