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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蘇徽。」他只回答了這麼一句話。

  杜銀釵又含含糊糊的說了句什麼。

  宦官揚聲吩咐,「將這人挪近些。」

  幾名宮女七手八腳的將椅子抬起,一直挪到了杜銀釵跟前,蘇徽與這個女人的距離一下子被縮短到不足半米,他可以嗅到近在咫尺的藥味和將死之人身上腐朽的氣息。

  如果AI還能夠運作就好了,就可以用來分析研究一下杜銀釵的病情。傳世文獻中只說杜銀釵是病逝,卻沒有說她是什麼病。而杜銀釵與夏太.祖合葬的陵墓早就被盜墓賊光顧過,杜銀釵的屍骨因此離散,只有幾塊殘骨輾轉後來在一場國外的拍賣會上問世,有研究夏史的學者合力集資將那幾塊骨頭買下之後與端陵內的夏文宗遺骨進行基因分析,確定這就是懿安皇后杜銀釵的屍骨,進而對那幾塊骨頭進行研究,發現了骨骼之中殘存的汞元素,推斷杜銀釵可能是死於水銀中毒引發的臟器衰竭。可她為什麼中毒,是誰給她下的毒,卻還是個未解之謎。

  但不管怎麼說,她活得終歸要比自己的小女兒要長。蘇徽心煩意亂的想著。

  「這模樣……倒比姓趙的那兩個妖孽更叫人不安。你咳咳咳……我之前從未在我女兒身邊見過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見過的。」蘇徽費了很大的勁聽清了杜銀釵的問話之後,耐著性子回答:「我以前侍奉過她,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不記得我了,太皇太后您也不記得了。」

  「很久、很久之前?那你豈不是個孩子。」慈寧宮中的宮女檢查過蘇徽的身體,知道這人不是宦官,而嘉禾身邊的男人年紀再小也有十幾歲,她以蓄養面首為幌子在身邊收攏了一批才俊,那些人來到她身邊的時候,絕無可能是孩子。

  「那麼,你過去是個道士?」思來想去,也只有這樣的解釋了。嘉禾信道,白鷺觀不少的道長都曾被她召入宮中為她講解經文,也許這個少年,便是那時某個道長身邊的道童?

  蘇徽淡淡一笑,沒再反駁什麼。

  「我聽那姓董的女人說,你是隻身一人出現在萬壽宮前的,出現在那裡的時候就已經受了傷。你為什麼會在那?」

  「我……我也不知道。」蘇徽為難的回答,他不能告訴杜銀釵這一切都只是個意外,因為這意外根本解釋不清楚,「因為,我想要見她。」他只好硬著頭皮撒謊,「我以前服侍過她,心中就一直記得她的好,聽說她蒙難,就想要來見一見她。」

  「你沒打算救她?」杜銀釵懶得計較蘇徽話語之中的漏洞,繼續問道。

  蘇徽遲疑了一會,像是在發呆,很久之後他緩緩的搖頭,說:「我救不了的。」

  「沒膽色。」杜銀釵朝後仰了仰身子,露出了鄙夷的神情。這一刻,過往的矜傲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此刻的她和蘇徽記憶中的杜銀釵形象重疊。

  「那麼,太皇太后您能救她麼?」蘇徽問這句話倒不是抬槓,只是覺得可悲,杜銀釵、周嘉禾、周嘉音,她們都是這個時代少有的優秀女性,可是就算這樣,在這個時代也終究還是沒有一個好的結局。

  「那群不要臉的老匹夫若不是趁著我重病之際算計我那無知的女兒,乾清宮何至於易主?」杜銀釵的聲音陡然拔高,額角因暴怒而青筋扭曲。她明明已經病得有氣無力,這一刻卻仿佛一隻可以撕碎人喉嚨的雌獅。

  「老匹夫、老匹夫……」她艱難的喘著氣,身邊的侍者慌忙上前為她送藥端茶。

  但是猛然間她卻又安靜了下來,眼神黯淡而又僵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對了,這是我自己的報應,報應——」她發出了一連串的笑,歇斯底里的叫人害怕,接著背過了氣。

  蘇徽掙扎著撲倒杜銀釵面前,用力掐了一把杜銀釵的人中,接著奪過一名宮女手中的茶潑到了杜銀釵的臉上,沒過多久這個女人醒了過來,醒後茫然的看著蘇徽。「太皇太后是為何中毒的?」蘇徽意識到眼下是調查清楚杜銀釵中毒之因的最好時機,連忙抓住杜銀釵的手腕追問道。

  之前狀若瘋癲的老婦人逐漸清醒,她看了眼蘇徽,在幾名宦官的幫助下重新坐了起來,「你這輕狂小兒還真是個不怕死的,知道的太多,小心沒辦法活著出慈寧宮。」

  蘇徽默然不語。

  「如果是早幾年前的我,一定會直接命人殺了你。但現在……」她合上眼眸,如同喃喃自語一般說道:「我快死了,倒也不介意將秘密告訴給你。來,附耳過來——」

  「想要毒死我的,」她的聲音低啞,就像是爬蟲在牆面上窸窸窣窣,「是先帝啊。」

  有傳聞說,杜銀釵是在祭拜亡夫之後,忽然見到了他的鬼魂,故而病倒。

  但這世上當然沒有什麼鬼魂,就算有,杜銀釵也不會畏懼。

  可是她的丈夫,在被她害死之時就為她準備好了一個陷阱,時隔十二年後,她終於還是沒能躲過因果報應。

  第121章 、十四章

  聽到杜銀釵的這句話之後,蘇徽有半天沒能反應過來,他在思考究竟是杜銀釵病重說起了胡話,還是他傷重出現了幻聽。

  「這、怎麼可能?」蘇徽下意識的張嘴反駁,「先帝都過世十幾年了,要怎麼才能……」

  「他死前遺命,交待他的心腹方涵寧在他的陵墓之中動了手腳。享殿、墓道、棺槨之中皆布有劇毒。方涵寧守陵十餘年,這個秘密也隱瞞了十餘年。十餘年來我有時會來拜祭他,有時不會,若是旁人前往帝陵,方涵寧會設法讓那人避開埋有機關的道路,如果是我,方涵寧則會閉口不言。這十餘年來,能否觸發機關全看我個人的命數。」她的聲音低啞無力,說到這裡時忍不住連續的咳了許多聲,像是要將某種情緒藉此壓抑下去,「我運氣不好,終於在今年一腳踩中了我丈夫十二年前布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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