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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董杏枝拔高了聲調想要反駁。她不管嘉禾是怎樣的人,她已經習慣了回護她。

  十餘年前她的好友邱氏假孕欺君又被杜皇后所殺,她得知了秘密本該被一同滅口的,是嘉禾救了她,從那之後董杏枝便將嘉禾視為了比自己更為重要的存在。

  嘉禾比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她們眼下都處於山窮水盡的境地,自身難保,何談救人。這是董杏枝也無法否認的事實。

  「不過我雖然沒用,卻也還是想出了一個辦法。」過了一會,嘉禾卻又微笑著說道。

  董杏枝迷茫的看著她,卻見嘉禾拿起了桌上生鏽的剪子,在董杏枝不解的目光之中,將這隻早就駑鈍了的器具收進了袖中。

  新帝正在文淵閣聽臣子們講課。

  他在成為天子之前大字不識一個,這讓朝中不少文臣很是苦惱。這個國家凡是能成為翰林的都是最頂尖的文人,現在這些頂尖的文人不得不拾起幼童開蒙的讀物,將上頭的內容掰碎了細細的講給他們挑選出來的新皇帝聽。

  崑山玉是新帝的講師之一,這日他正耐著性子給皇帝講學,忽然殿門外傳來了宦官急促的腳步聲。

  天子身邊的宦官都是他們這些文臣精挑細選過的,為了使鄉野出身的皇帝儘快擺脫過去的粗俗,每一個在他身邊待著的宦官都是文雅無比,風儀有如士子一般的人物。

  這樣急促的腳步聲……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崑山玉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書卷,心裡陡然多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萬壽宮——不好了!」那宦官直撲入殿內,跪倒在天子腳下瑟瑟發抖。

  「何事?」崑山玉在新帝開口之前就搶先問道,他聽清楚了「萬壽宮」這三個字,於是忽然間就無法再控制自己的言行。

  「寧康長公主受傷了?」

  「是何人所傷?」

  「莫非是有刺客?」

  殿內的官僚們也都大吃一驚,有人看向了新帝,有人則帶著疑慮打量著身邊的同僚。

  這個有著長公主封號的女人滿朝文武心中一根拔不得的刺,平素里他們可以假裝這根刺不存在,假裝萬事太平,可現在這根刺扎傷的地方疼了起來,他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新帝癱坐在椅子上,比他們更為茫然,卻是第一個打破這份沉寂的人。

  「長公主她……還活著麼?」

  「活、活著。」

  「還不速派御醫!」有年長的臣子朝宦官呵斥道:「今日太醫院內當值的都有誰,統統帶過去。」接著又朝著新帝拱手倒:「陛下,寧康長公主身份特殊,而今又是非常時期,她絕對不能出任何差池。否則不管是誰殺了他,這污名都會讓陛下擔在身上,世人會以為陛下為了權勢謀害太.祖之女,如此對陛下的聲譽大大不利!」

  「那朕該怎麼做?」新帝站了起來,搓著雙手。

  「陛下宜火速前往萬壽宮探視長公主,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崑山玉搶先說道。

  嘉禾傷得其實並不重。

  她用剪子刺向了自己的手臂,傷口不深,只是流的血多,看著駭人。

  尚醫局的醫官和太醫院的御醫都被火速派來了萬壽宮,先是替嘉禾包紮,然後是開藥。刺傷嘉禾的是一把生鏽的剪子,若不是不好好用藥,只怕會引發一系列的病症。

  「長公主何必要傷著自己?」待在御醫離去之後,董杏枝守在她身邊小聲的埋怨,「若是想要為那個來路不明的小子求藥,長公主拿刀子在奴婢身上劃一刀就是了。」

  「誰說我只是想要救他了?」嘉禾掂著手中的藥包,對自己的心腹女婢說道。

  皇帝駕到的通傳聲從風中遠遠的飄來,嘉禾走到了窗邊。

  她看見崑山玉了。

  第119章 、十二章

  新帝會來萬壽宮,是嘉禾早就預料到來的。應付新帝的說辭她早已備好,只說是自己夜間做夢被魘著了,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不慎刺傷了自己。

  不管這樣的藉口站不站得住腳,總歸是給了眾人一個說法,且表明了新帝的無辜。今日她之所以受傷純屬意外,與他無關。

  在聽到她的一番解釋之後,新帝長長的舒了口氣,幾天前他還在萬壽宮對嘉禾惡語相向恨不得她去死,但現在清楚了利害關係之後,他巴不得嘉禾長命百歲,在萬壽宮安安穩穩的壽終。

  新帝口舌笨拙,就算是要做出孝順長輩的模樣,也不知道該在嘉禾面前說些什麼,絞盡腦汁的講出了一些希望她保重身體之類的套話後,他又將那些退到殿外的醫官們重新招了回來,問他們長公主的傷情如何,做出一副關切的神情。

  有太醫善於察言觀色,知道皇帝與這個毫無感情的姑母待在一塊渾身不自在,於是便說長公主現在需要的不止是靈丹妙藥,更需要好生休息,於是新帝霎時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轉身就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又從嘉禾的寢殿離開。

  他走之後,大殿又重新浸入了靜謐的氛圍之中。嘉禾坐在床上,扭頭看著窗外的竹影。殿內還有最後一個人沒有離開,他站在連枝燭台後,半舊的羅帳模模糊糊的遮掩了他的身形。

  嘉禾數著自己的呼吸,等著這人主動打破這份死寂。

  她沒有等多久,也許他並不想主動和她說話,可眼下的情勢逼得他快些開口,以最簡短的語句詢問完心中的困惑之後,再趕緊離開這裡,追上新帝一行人的腳步。過去他和她越是親密,現在便越是需要避嫌,和她共處一室的時間越久,於他便越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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