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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禾交待給他的事情他算是辦砸了,雖然心裡清楚那個小姑娘不會將他怎麼樣,然而他還是止不住的不安。

  說到底,他還是心虛了,害怕看到嘉禾失望的神情。

  心情沉重的回到了乾清宮,做好了面對天子怒火的準備,可是乾清宮的宮娥告訴他,皇帝還在慈寧宮,沒有回來。

  這幾年,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裡,乾清與慈寧兩宮的矛盾已經到了極其明顯的地步,乾清宮的宮人們都擔心皇帝會吃虧。

  蘇徽想了想,拖著疲憊的腳步,義無反顧的又去了慈寧宮。

  他不覺得自己能夠把嘉禾撈出來,他……只是放心不下她,所以過去看看而已。乾清宮其餘的人不敢觸怒太后,他敢。實在不行,就給那個史書中出了名的暴躁女人杜氏一發催眠噴霧,然後帶著嘉禾回來。

  走到慈寧宮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下。慈寧宮的宮人攔住他,問他是來做什麼的。

  他回答:「來接陛下的。」

  第89章 、

  慈寧宮中的宮人並沒有阻攔蘇徽,相反,他們倒是主動為蘇徽引路,將蘇徽帶去嘉禾身邊。

  「陛下在哪裡?」

  「佛堂。」

  蘇徽跟在提燈的宦官身後,與他一同穿過慈寧宮一重複一重的迴廊,廊上懸掛著的風鈴在夜風中清脆響動,無形之中增添了夜幕的蕭索。

  慈寧宮不是一座奢華的宮殿,黑夜中卸去了太后居所的威嚴,看起來和東西六宮那些普通的殿堂沒什麼兩樣——甚至遠不及後世古裝劇中的太后住處那樣富麗堂皇。

  蘇徽也曾跟在嘉禾身後遠遠的見過杜銀釵好幾次,這個時代叱吒風雲的女人,乍眼看來也不過是個尋常婦人。

  蘇徽不知道這個婦人與她的女兒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關係。根據史書上的記載來看,她們關係平平,卻也挑不出什麼問題來,嘉禾會按時向母親問安,時不時會將各地送上的奇珍獻與太后,附書一份例行公事的詢問太后身體是否康健,慈寧宮中再寫一份表文褒獎皇帝孝心;杜銀釵偶爾會在史書上留下一些「訓誡皇帝」的記載,宛如《列女傳》中所記載的歷代慈母一樣,對自己的孩子說一些空泛而又正兒八經的話語。

  大部分的太后與皇帝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不覺得有多親近,然而禮數上完美無缺。

  嘉禾所在的佛堂位於慈寧宮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宮人說,陛下在此抄寫佛經,祈求太后病癒。

  蘇徽趕到的時候,嘉禾或許是太累了,伏案睡了過去,睡著的時候,手中卻仍固執的握著一截筆。

  蘇徽輕手輕腳走近,掰開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將她握著的紫毫取出,不過這時已經遲了,嘉禾臉上早就被她自己在睡夢中不慎畫出了好幾道的墨跡,像是貓兒一樣。

  她容貌端麗,平時又不愛笑,看起來很是嚴肅老成,不似十六歲的少女,如今臉上多了幾道歪歪扭扭的墨痕,她這個人也忽然有了幾分俏皮的靈動,蘇徽盯著瞧了片刻,不由自主的笑了一笑。

  再瞟了一眼被她壓住了一半的紙張,紙上抄寫的不是什麼佛經,而是《資治通鑑》。蘇徽先是一愣,繼而瞭然。這部由司馬光主持編修的編年體史書,原本就是呈送給帝王的讀物,比起什麼《金剛經》、《普陀經》更適合嘉禾。

  就在這時嘉禾醒了過來。

  因為此處是佛堂,並無桌椅,嘉禾之前一直是跪坐在蒲團之上,用一張梨木長案當做書桌。蘇徽為了從她手裡取出筆,也就跪在她的身側,此刻與她不過咫尺之遙。當嘉禾睜開眼睛朝他望過來時,他的心跳好像頓時漏了半拍,緊接著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還握著嘉禾的一隻手腕。

  大家現在都是女孩子,拉拉小手也不算什麼出格的事情。蘇徽一邊這樣對自己說道,一邊從容淡然的鬆開嘉禾,往後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就在蘇徽打算向嘉禾叩拜行禮的時候,嘉禾忽然猛地撲過來抱住了他。

  ……雖然大家都是女孩子,可這樣做,是不是太親密了。蘇徽徹底愣住。他記得自己是在夏朝的中國而非巴洛克時代的法蘭西來著。

  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嘉禾的動作與其說是在擁抱他,不如說是疲憊至極倒在了他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離開之後嘉禾都遇到了什麼,但就眼下的情況看來,嘉禾的情況不是很好。

  「陛下、陛下?」他這時也顧不得在內心糾結性別問題,抬手抱住了這個女孩,感受到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的顫抖,再一摸她的後頸,指尖所觸到的是粘濕的冷汗。

  「傳太醫來——」他幾乎是即刻就意識到了嘉禾的身體狀況出了問題,揚聲對著門外命令道。嘉禾則趴在他的肩膀上,雙目放空,如同失去神智一般。

  「陛下,您還好麼?」蘇徽再度握住了她的手,為了檢測她的身體狀況。

  「我沒什麼不好的……」嘉禾的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自語一般。

  然而她這幅樣子哪裡有半點「好」的樣子。蘇徽無可奈何且氣急敗壞,「太后對您做了什麼?」明明今天他離宮的時候嘉禾看起來還好好的,來到慈寧宮後就成了這幅鬼樣子。

  「太后什麼都沒做。」嘉禾只覺得自己的腦子現在混混沌沌一片,但蘇徽向她提問題的時候,她還是會下意識的回答,「是朕自己、自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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