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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不願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嘉禾一方面抱怨戍衛她的兵卒太多,可另一方面又對自己的安全問題十分的在意。在竹林走累了之後,便尋了個涼亭坐下,將錦衣衛的統領喚到了自己跟前,還問他要了衛兵的布防圖來親自查看。

  小姑娘有這樣高的安全意識是好事。蘇徽心想。

  然而到了臨近黃昏的時候,嘉禾忽然悄悄對他說道:「朕觀察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可以找機會逃出去了。」

  蘇徽:?

  他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你等會跟朕一起離開白鷺觀。」嘉禾又說。

  合著她這樣操心衛兵的布防不是擔心這群人保護不好她,而是擔心這群人把她保護得太好,她沒機會鑽空子?

  「陛下要去哪?」蘇徽維持著表面上的鎮定,無論如何,先搞懂嘉禾的目的地才是最要緊的。

  說不定嘉禾就是被關得太狠,想找機會在四周逛一逛而已。

  嘉禾說:「趁著天還沒黑,朕要去一趟泰陵。」

  泰陵是夏太.祖的埋骨之地,但嘉禾就算與自己的父親感情再怎麼好,也不至於閒的沒事幹偷偷跑去祭拜他。

  唯一的解釋就是——嘉禾要搞事情。

  蘇徽的第一反應是阻攔,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貿貿然跑去泰陵,一路上的路程不算近,萬一遇上了危險怎麼辦。

  可是當他對上嘉禾的目光時,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她看起來堅定至極,誰也不能阻攔她。

  「你不是希望朕信任你麼?朕如今讓你和朕一起行動,這難道還不算是一種信任?」

  蘇徽意識到她這句話中有挑釁的意味,她是在用激將法。但是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他也只能嘆了口氣對嘉禾說:「好,我跟陛下一起出去。」

  嘉禾身邊的心腹不少,在今日這場行動之中各司其職。有幾人複雜打掩護、有幾人為嘉禾弄到了道士的衣裳,還有幾人如常的待在往日的崗位上,不使旁人起疑心,最受嘉禾信賴的董杏枝則換上了她的衣服,偽裝成了皇帝的模樣躺在錦帳之中。

  蘇徽不由想起了過去他還是雲喬時講給嘉禾的那些故事,故事裡總有那麼幾個離經叛道的大小姐,閨中煩悶,嚮往紅牆之外的天地,於是悄悄命丫鬟扮作她的模樣,自己則改換妝容矇混出家門。

  ……希望嘉禾今日行動的靈感不是來源於當年的他自己。

  白鷺觀戒備再怎麼森嚴,終究還是比不得皇宮,更何況嘉禾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和蘇徽一同離開道觀的一路上無比的順利。

  「陛下說要去泰陵,可泰陵與白鷺觀相隔並不算近,陛下要怎麼過去?」從側門走出白鷺觀後,一身坤道打扮的蘇徽問身邊同樣裝束的嘉禾。

  嘉禾並不說話,她難得的發了一小會的呆。這一天她幻想了很多次,走出白鷺觀的那一刻,她心中湧起了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隨我來。」她低聲說道。

  天子蒞臨白鷺觀後,不僅僅是白鷺觀內被清空,只留下部分道士,白鷺觀四周住著的農戶也被暫時遷居到了遠處——不過這座道觀位於城郊,周邊的住戶本就不算多。

  嘉禾領著蘇徽走過荒無人煙的小徑,秋時的涼風拂過,田野之中麥穗翻湧如浪。

  如果不去考慮目的地,只將這當做是一場遠足,那這一路上的風景倒是不錯。嘉禾不理會他,蘇徽便也不再多問,悠閒的想道。

  蘇徽猜嘉禾不可能真的只靠一雙腳走到泰陵,應當還會有人協助她。走過不知多少空著的房屋之後,前方出現了一輛馬車。

  趕車的人一身布衣,帶著斗笠,馬車乍眼看起來也平平無奇,走近之後蘇徽才發現,那個子矮小的車夫竟然是方延歲。

  「陛下。」方延歲朝著嘉禾拱手。

  他見到蘇徽時並不驚訝,嘉禾一個女子,和異性一同出門時會帶上女官做隨從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蘇徽看見方延歲,也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他大概已經猜到嘉禾要做什麼了。雖然史書記載語焉不詳,但方延歲看樣子真的是方涵寧的侄孫。未來端和一朝著名的帝黨忠臣肯陪著嘉禾冒險領她去見自己的叔祖父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兩撥人都沒有廢話,黃昏日落,再不快些動身去往泰陵,那可真就要天黑了。嘉禾領著蘇徽一同鑽進了馬車之中,方延歲駕車疾行。

  方延歲這年十三歲,嘉禾十六,而蘇徽骨骼年齡十五。說實話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孩趕車,還真有些過分。蘇徽悄悄開口:「難道這一行就我們三人麼?」

  他的意思是,方延歲年紀太小,怎麼看都應該帶個車夫。

  原本閉目養神的嘉禾睜開眼睛瞟了蘇徽一眼,「朕自然還帶著別人。」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她悄無聲息離開白鷺觀,看似是在犯險,可實際上卻還是慎之又慎。她明面上只帶著嘉禾一人上了方延歲的馬車,實際上卻不知還有多少人正暗中跟著方延歲。

  蘇徽明白了她的意思,暗暗的在心中又感慨了一下這姑娘的安全意識真高,心思真深。

  不過心思深是好事。

  「換衣服吧。」嘉禾說道。

  「啊?」

  「朕不能穿著道士的衣裳靠近泰陵,你也是。」嘉禾將車上準備好了的裙裳翻了出來,一套丟給了蘇徽,「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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