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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也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他的身體各方面都出見了問題。

  賴里漢沒有看醫生的習慣,它從小到大窮苦慣了,小的時候有個頭痛腦熱的繼母不僅不會帶著自己去看醫生反而會指桑罵槐的辱罵自己,在遇到繼母脾氣不好的時候反而還會遭一頓指摘。

  所以它更喜歡自己去處理,上到初中之後,家裡便以沒錢為理由不讓它上學。

  它什麼工作都幹過,搬運、跑腿、擺地攤、大排檔打雜工,但是最喜歡的還是在婦產科醫院做清潔工。

  因為在那陰森森冷冰冰的地下室一層,像極了賴里漢的床。

  只有光禿禿的一個木板和薄薄的床單,一年四季毫無變化,頂多就是冬天實在冷得受不了的時候穿著白天出門的衣服睡。

  每次到了這種時候,賴里漢都會有一個和伯西愷一樣的想法。

  如果當初,老媽去世的時候,它也死掉就好了。

  之後的那些苦難,是不是也不用承受了?

  「其實……」朱管家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啜啜低低的,說起來有點像哭腔但是細細一聽好像又是在憋笑。「在那個棍子砸在我眼睛上的時候,其實我是能躲開的。但是我沒有動,因為我當時想的就是那一句,如果我就這樣死掉就太好了。」

  付零看著它,很想看到它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

  但是有一個朱紅色的面具擋著,什麼也瞧不見。

  朱管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看著她,隔著那張面具,就像是在見實世界裡的時候,它把自己身上脫-得精光,但是卻又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顏料。

  它想要讓世界上的人看不到傷痕累累的自己,卻又把自己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當時,醫生說我的眼球如果想要修復好會花很大一筆錢的時候,我看到我父親和我繼母二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有許久未見的擔心、有一些傷害之後的後怕,但是有一種神情都出見在了他們的臉上,就是不想花錢的猶豫。」

  陳年往事被翻出來的時候,連帶著還會卡掉牆上的牆皮,露出裡面已經是泥濘不堪的心靈。

  「再後來,我爸就把我帶回了家,只是用一些簡單的藥水來包紮我的眼睛,任由它自己爛掉、壞掉。在那段時間的每天晚上,我都能聽到一牆之隔的對面父親和繼母二人在商量著我的未來。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兩隻眼睛,壞了一個,還有一個能用,又不是完全瞎了』。是啊,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我的殘缺在臉上,在最顯眼的地方。」

  有的時候,很多大人都覺得孩子並不需要什麼尊嚴。

  大人們以為小時候自己對孩子們做得一些很過分的事情,孩子們都會隨著年紀的增長忘記。

  或許吧。

  有一些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小孩子們真的會忘記。

  但是當時的那種情緒絕對不會忘記,是委屈、是憤怒、是恐懼還是害怕,當成年之後再回憶起來的時候,便會被無限放大變成另一種方式回饋給別人。

  賴里漢從小所經歷的事情,也讓它變成一種更大的方式回饋給了社會。

  「付零,我很喜歡你。只有你知道關心灰色區域裡掙扎的人,其他人只想要把灰色區域裡的人一桿子打死。」

  「那些人活的那麼逍遙自在,他們擁有著健全的身體,就可以肆意的去嘲諷別人。在我的身上,能讓他們找到優越感。」

  「人類社會才是最陰暗的叢林法則,弱肉強食,不僅蠶食身體還會腐化心靈。」

  付零笑了笑:「你的悲劇人生已經結束了,到此為止吧。」

  「我的人生是結束了,但是他沒有。」那朱紅色的面具忽然轉了轉,朝向地上的伯西愷,它說。「伯西愷,你還沒有告訴付零嗎?你腰上為什麼會中一顆子彈?」

  付零心一慌,不由自主的斂了斂眸朝伯西愷的位置看過去。

  「他和你爸的關係可匪淺。」朱管家哼笑道,「那一槍,可是你爸嘣的。」

  「!!!」付零的腦袋像是被人按過去似的,僵硬而又不猶豫。

  伯西愷坐在牆角邊,身上的力氣不足以讓他站起來,就只能半靠在牆壁上高高抬起下顎,頭頂的燈光灑在他蒼白的臉上,看起來十分憔悴。

  面對付零詢問的目光,他嘴角微抿漸漸拉上,暢快的一個笑容撕開這寂寥的大廳。

  「它說的是真的。」

  這一句話將付零送到地獄,她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渾身都觸雷一般不自在,但還是努力控制住情緒,再一次詢問:「它說的是真的嗎?」

  伯西愷也再一次回答:「它說的是真的。」

  「為什麼?」付零緊追不捨。

  朱管家冷笑一聲:「還能因為什麼,當然是因為犯法了。」

  付零不想聽它說,她想要聽伯西愷自己講。

  講他到底做了什麼,犯了什麼法。

  付零之前跟他說過,人都要去面對自己的錯誤,不管是什麼樣的錯誤,都要去面對。

  而她會和伯西愷一起。

  可是伯西愷只是靜靜地看著付零,眼睛裡面被挑染出一抹明亮的清澈質感,反而和他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神色尤為不符。

  而就在那眼中,付零看到了一抹看淡的釋然。

  「這個還重要嗎?」伯西愷微微昂首,頭頂著牆壁任由冰冷的燈光落在他絕佳的面容之上,「麼麼,我之前你說過,如果有機會能讓你回去,你不要顧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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