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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紅的豐唇間吐出濕熱的氣息,與他的糾纏在一起,越發令侷促的空間裡溫度陡增。

  她被焐得感到身後出了一層薄汗,越發害怕那朵蓮被破壞。可他卻又將她提高些,乾脆往前一湊,咬著她的唇親吻。

  「乖孩子。」

  山腰上,步輦走得不疾不徐。

  「陛下的畫——」

  她感到背後汗意涔涔,只恐那朵墨蓮早已被薄衫磨得破壞了形貌,可偏偏躲在外衫下,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真切,不敢將他推開。

  不知過了多久,才行到飛霜殿外。

  步輦停下,劉康戰戰兢兢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大家,到殿外了。」

  蕭恪之稍稍鬆手,拉開那件外衫,將她的腦袋露出來。

  微冷的風拂過,趕走方才的悶熱。她面色緋紅,雙目盈盈,仿佛缺水許久的游魚,好容易重回水裡,連忙大口大口地吞吐著空氣。

  他抱著潰不成軍的美人大步進殿,直接讓她俯趴下去,就著燈光仔細端詳方才繪的那朵墨蓮。

  那蓮花型尚完整,只是有數處線條勾勒出的輪廓被一層薄薄的香汗覆著,又被紗衣擦過,已漸漸糊開,散發出淡淡的墨香,多了一種氤氳而朦朧的美感。

  他忍不住用手指順著透了墨香的花瓣描摹。

  墨黑的花枝更加模糊了。

  「可惜,好好一朵花兒,就這樣被破壞了。」他看了看指尖沾染的烏黑墨跡,眼神一動,乾脆將她直接翻過來,仰面朝上,用手指蘸了蘸硯台里留存的墨,再加些水化開,重新做起畫來。

  「這回可得忍住了,不能動。」

  飽滿的水墨在起伏的曲線上漲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折射著燭光,晶瑩圓潤,只要晃得稍厲害些,便會四處流溢。

  她只好抓緊桌角,用力摳著,連呼吸也小心控制著,生怕一動就顛破那一道道水墨。

  然而飽脹的墨到底突破了那一道小小的弧度,溢散橫流,仿佛山川與平原間忽然縱橫開的溝渠。墨色點綴在雪色間,美不勝收。

  「陛下,阿寧該回去了。」她睜著迷濛的眼,努力想看清他映在燭光里的模樣,卻只能看見頭頂雕著繁複花紋的橫樑。

  「劉康!」他將人喚到屏風外,揚聲問,「太子去哪兒了?」

  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嘀咕聲後,便是劉康謹慎的回答:「稟大家,太子在徐侍讀那兒,尚未回宮。」

  「你瞧,」他輕輕拍她的臉頰,「怕什麼?時候還多。」

  ……

  卻說魯國公夫婦兩個本還在燈會上觀賞流連,精神比一旁的年輕男女還足。

  他二人自有了女兒後,便鮮少有這樣單獨在一處的機會,正覺愜意放鬆,說說笑笑的,也沒平日在宮裡時那般拘束了。

  衛壽更是挑了一個花俏的面具,親手給許夫人戴上。許夫人老臉一紅,瞪一眼夫君,到底沒摘下來。

  然而沒多久,方才送果兒回去的侍女便去而復返,滿臉急色:「郎君,夫人,小娘子方才不知在外撞見了什麼,哭個不停,也不說話,奴婢實在無法,只好請郎君與夫人趕緊回去看看!」

  魯國公夫婦對唯一的女兒格外傷心,一聽這話,不由慌了神,也不在外逗留了,忙跟著往回趕,一路趕,一路詢問具體情況。

  那侍女不敢隱瞞,將自己見到的前後仔細說了一遍,等回到住處,便領他們去了果兒的屋裡。

  果兒已哭累了,趴在床上要睡去,兩個侍女守在旁邊,一個給她遞水喝,一個給她擦淚,一見父母回來了,她心裡的驚恐頓時少了些,一骨碌爬起來撲倒母親懷裡:「阿娘!」

  許夫人接住女兒,架不住後退,衛壽忙伸手扶住她,順勢帶著母女兩個一同坐到床邊,滿臉擔憂地問:「果兒,快別哭了,同阿娘和阿耶說說,可是在外頭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說出來,無妨的,有什麼事,阿耶來想法子!」

  他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聽說女兒直哭,便只當是撞邪了。

  果兒這時有父母在身邊,又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不如方才那樣嚇得魂不附體,支走幾個侍女後,在父母的悉心勸慰下,才斷斷續續將方才看到、聽到的事說了出來。

  她年紀小,又被嚇得不輕,記下的事也顛三倒四,唯有太子要另娶一事記得一清二楚,說出來時也不見猶豫。

  夫婦耐心兩個聽完,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果兒還抽噎著,忍不住拉拉母親的衣角,紅著眼問:「阿娘,殿下會不會很傷心?」

  她口中的「殿下」自然是指太子妃楚寧。

  許夫人憂心忡忡正發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女兒的話,摟著她輕聲道:「阿娘也不知曉,只盼殿下能一切都好……」

  楚寧待她們母女的好,她心中十分清楚。先前也聽人說起過這位太子妃的境況,本就心有同情,如今聽說太子恐怕還打算另娶,更覺心有戚戚。

  「夫君,這該如何是好?太子妃平日待我們那樣好……」

  衛壽正心神不寧,蹙眉在屋裡來回踱步。

  許夫人關心的是太子妃,他想的,卻是女兒聽到的關於趙家、兵權的隻言片語。雖是田舍郎出身,他這幾個月里常見長安的貴族,又遇到過機會聖人理政的情形,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趙家是什麼身份,他略知一二,先前趙娘子的種種行徑也不難猜測,如今突然轉向太子一方,恐怕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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