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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的,雖然都要她費神揣摩對方的心意, 但她覺得與蕭恪之在一起,比與蕭煜在一起時更讓人自在些。

  翠荷見她軟倒在榻上的樣子,正要坐下替她揉揉腰肢,外頭卻有人道:「殿下,魯國夫人來了。」

  楚寧一愣, 看一眼天色,雖不知許夫人所為何事,但這麼晚過來,應當的確有急事。

  她讓翠荷拿了件衣裳穿好,又擦了擦濕漉漉的發,稍稍綰起,便去了前廳。

  「殿下!」許夫人雖只等了一刻的時間,卻已有些心神不寧,一見她出來,忙迎上去,「殿下恕罪,我本不該入了夜還來叨擾,實在是有事相求……」

  楚寧親手給她斟了杯茶,示意她坐下慢慢說:「我知夫人不是那等無理取鬧之人,定是有要事才會過來,不必著急,且喝口茶,慢慢說。」

  許夫人瞥一眼楚寧的濕發和緋紅的面頰,以及草草穿上的外袍,顯然是才出浴的模樣,面上不由一陣侷促和過意不去。

  可她心裡著急,也顧不得羞愧與侷促,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是果兒那孩子,因白日趕路,到了溫泉宮裡又有些不適應,用過晚膳後,便忽然連連嘔吐發熱起來了。

  魯國公本想領著牌子去請奉御替女兒看一看,可已經入夜,除了天子、東宮、太后等人外,尋常的親貴們都不得再請人了。

  許夫人思來想去,生怕聖人還在忙別的事,更不敢擅自勞動聖人,便來太子妃這兒,求太子妃出面請一請奉御。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楚寧當即取了太子妃的令牌,讓人去請奉御。

  「我來得不合時宜,打擾殿下泡湯了。」許夫人提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一半,紅著臉打量她一眼,又像是被驚艷到了一般,嘀咕著說,「殿下當真是老天給的美貌,不必修飾就這般好看……」

  楚寧抿唇微笑,沒聽清後頭的半句話,只道:「夫人來得時機恰好,不早不晚。」

  若來早了,便要碰上蕭恪之在的時候,若來晚了,又耽誤果兒的病情,的確是這時候最好。

  許夫人不明白她話里的深意,只侷促地附和兩聲,等奉御來後,又是一番道謝,便匆忙回去了。

  ……

  齊穆自離開飛霜殿後,一直壓著的怒火便未曾消下去過。

  他一方面想尋個機會給蕭恪之些警告,好要其明白齊家在朝中的影響,一方面卻總忍不住想起蕭恪之那一雙冷利的眼眸,和先前親眼目睹的那頭灰狼當眾咬斷人脖頸的畫面。

  思來想去,他終是在第二日朝會後去了一趟宜春湯,拜見齊太后。

  佛堂中,齊太后才念完今日的經文,正由齊沉香攙著回寢殿,見他來了,一掀眼皮,撥著佛珠沉聲道:「坐吧。□□的,可別再昏頭了。」

  她顯然已知道了他昨夜擅入飛霜殿的事。

  齊穆臉色有些難看,面對長姊略帶指責的話,卻不敢反駁,只沉著臉讓女兒出去。

  齊沉香素來恭敬,行了禮正要退下,卻被齊太后制止了:「六娘留下,你父親要說的話定與聖人有關,你也聽一聽吧。」

  齊沉香腳步停住,重新站到她身邊,垂著眼靜靜聽著。

  齊穆動了動眼皮,將蕭恪之拒了吏部推的名單,又將他的話頂回來的事一一說了一遍,怒道:「殿下,聖人如此行事,儼然並未將我齊家,乃至其他大涼的肱骨大臣放在眼裡!」

  齊太后沒理會他,卻拍拍身邊的齊沉香:「去,替你父親倒一盞清茶,降降火氣。」

  「殿下!」齊穆聽出太后的不贊同,一時有些急躁,接過女兒奉來的茶,一口未飲就擱回了案上。

  「你急什麼?我看,聖人說得不錯,這幾年下來,你是忘了,大涼的皇帝姓蕭。」齊太后瞥他一眼,慢悠悠地飲茶,繼續撥動手裡的佛珠,仿佛一尊慈祥平靜的佛像。

  齊穆被堵得語塞,漲紅著臉半晌,才道:「殿下不急嗎?先前臣聽了殿下的囑咐,未在朝堂上與聖人有過衝突,凡事也都退讓著,可如今聖人步步緊逼,顯然未將咱們放在眼裡。聖人的意思,殿下難道看不出來嗎?這是要一點一點將我們幾個世家逼得沒有立足之地啊!」

  「急?」齊太后慢慢閉上眼,雙手在胸前合十,聲音沉穩而平緩,「他也是我的庶子,只要我在一日,你還怕沒有齊家的立足之地?任他有翻天的本事,也得看我的意思。他這皇位,是我縱著給的,日後自然也能收回來。大涼是他的,也是幾大世家的,他年輕氣盛,若一直這樣鬧騰,總有一天旁人要忍耐不下。你這個『外戚』該想的,是到時候,你拿誰來取代他。」

  齊穆沒立刻回應,目光在聽到「外戚」二字時,微微一動。

  是啊,齊家有今日,都是因為有太后在,先帝也好,如今的聖人也好,都是太后的庶子,都得尊敬親長。若有朝一日,聖人惹了眾怒,太后一道旨意便能廢了皇帝——這在前朝也並非沒有過。

  只是,他們得先能尋到合適的繼任者,這個繼任者,最好還是出自齊家。

  他看一眼一旁低眉斂目的女兒,忽然明白太后的用意。

  當初太子蕭煜議親時,太后也曾動過將齊家女郎嫁去東宮的念頭,因太子的抗拒和他這個做父親的反對而作罷,如今他卻有些醒悟了。

  「臣明白了,待年節過後,便會向聖人上疏,請早充後宮,誕育子嗣,以固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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