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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女兒,骨肉血親,若說沒有半分感情也是假的,他動過心思,只要女兒肯回來,他願意壓住妻子的反對,讓女兒如願以償嫁給霍公子。

  可她卻遲遲不曾現身,久而久之,他漸漸失去希望,只能聽天由命。

  趙景峰傷感了幾天,事情就此揭過。

  他和妻子本就是利益聯姻,毫無情愛可言,連生三個女兒之後,他初為人父的喜悅蕩然無存,妾室有了兒子,他便一門心思撲到了兒子們身上,對於這個三女兒也說不上有太多喜愛。

  尤其是她被妻子教導得唯唯諾諾,沒有半分將門虎女的姿態,還不如侄女討喜。

  她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勇敢之事,便是一聲不響地與人私奔,把他和妻子氣得夠嗆。

  「燕國公夫人先莫著急,趙五娘未必已經凶多吉少。」姜雲琛不著痕跡地插話道,「北邙山上有座招提寺,趙五娘十有八/九就在裡面。」

  太子的嗓音清潤如水,讓趙夫人心中的焦慮和火氣平息不少,只是未等她出聲,趙景峰又道:「殿下,臣已派人搜查過招提寺,小女與霍公子確實曾在此落腳,但不出兩日便離去了,隨後就音訊全無,所以臣認為……」

  他小心翼翼地覷了眼母親,明智地住了口。

  趙晏方才一直沒有說話,此時捋清線索,輕聲道:「堂姐斷不會憑空蒸發,既然連殿下都無法再追查到她後續的蹤跡,所以她很可能並沒有下山,而是假意離開招提寺,其實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重新折了回去。」

  趙景峰大惑不解:「她為何要躲在招提寺?難不成,她要在那裡面過一輩子?」

  趙晏搖搖頭:「堂姐走得倉促,應當未曾攜帶太多盤纏,她即使有心也跑不遠。」

  頓了頓,有些遲疑道:「如果她自願留下還好,可我怕她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被人脅迫,不得不困在招提寺。」

  此言一出,室內鴉雀無聲。

  忽然,鄭氏抽泣道:「既如此,歹人必定已經識破阿嫻身份,知曉她是燕國公府長房嫡女,才挾持她意圖不軌。我可憐的阿嫻,當真是命苦,被個太學博士之子迷惑心神,又有家中內鬼幫她與那外男傳信,現在事情被捅出去,鬧得人盡皆知,她以後該如何自處?」

  她看向趙晏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怨毒。

  替女兒聯絡霍公子的八成是侄女,她鐵了心要促成兩人,讓女兒的婚事再無法壓她一籌。

  現在她飛上枝頭,還落井下石、把事情告知太子,居心為何,實在是昭然若揭。

  昨晚之事歷歷在目,那家僕心驚膽戰地回來,轉述了太子所言,她驚恐交加,又覺憤怒不已。

  侄女小小年紀,實在是好手段,過門幾日,就給太子灌了迷魂湯,而太子也不過如此,外面交口稱讚的賢明儲君、少年英才,還不是被侄女這狐狸精哄騙得暈頭轉向?

  趙晏深吸口氣,勸道:「伯母,當務之急,是先把堂姐救出來。」

  「救她回來,然後叫全京城看她笑話嗎?」鄭氏泣不成聲,「娘娘,阿嫻好歹也是您的堂姐,您怎能把她的事情告訴外人?若是臣婦又何處得罪了娘娘,您儘管處罰臣婦,何必對阿嫻……」

  「放肆!」一隻茶杯擲在她面前,剎那間四分五裂。

  鄭氏駭然,剩下的話悉數咽了回去。

  就見太子面若寒霜,冷聲道:「太子妃何等身份,也輪得到你在這指桑罵槐?趙五娘失蹤,孤是從別處聽說,若非看在太子妃和燕國公的份上,你以為孤願意管你家雞零狗碎的破事?」

  又道:「趙少卿在大理寺擔任要職,推斷能力還不如一個小娘子,著實令人失望。」

  趙景峰聽懂他言下之意,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連忙跪下:「殿下,臣只是念及家醜不可外揚。」

  姜雲琛卻不理會:「欲治其國,先齊其家,趙少卿連『齊家』都做不到,如何能擔當大任?」

  趙景峰連連叩首求饒,趙玉成和趙夫人見勢不妙,也起身跪拜:「犬子無狀,請殿下恕罪。」

  趙晏一併跪了下來。

  姜雲琛看著面前的老老少少,心中五味陳雜。

  他並無降罪於趙景峰之意,只是威懾,因他實在看不慣此人薄情寡義的嘴臉。

  燕國公府在世人眼中聲名顯赫,趙玉成作為開國功臣、三朝元老,身經百戰,屢次出生入死,如今位高權重,也安分守己,未有半分不軌之心,趙景峰在任期間兢兢業業,破獲過不計其數的大案,還有不在場的趙景明和趙景川,個個國之棟樑,只論戰功或政績,令人挑不出一絲差錯。

  趙景川無妻無子,暫且不表,但他始料未及,趙景峰和趙景明竟然都將自己、或者說是燕國公府的前途看得如此之重,甚至勝過親生女兒。

  可他也沒有立場苛責他們什麼,趙玉成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人,趙景明死守涼州、千里追擊天淵可汗,更是把性命置之度外,趙家所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他們拼盡全力想要留住。

  較之家族繁榮昌盛、綿延不絕,區區一個女兒,的確微不足道。

  相比之下,趙景明還算厚道得多,把趙晏送進宮裡做太子妃,橫豎都是享福。

  他忽然明白了那天晚上,趙晏與他說的一句話。

  ——殿下羨慕令祖令尊的功業,但你所擁有的一切,極有可能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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