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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駐守的官員猝不及防迎來這群身份尊貴的孩子,嚇得連忙派人去給長安傳信,而姜雲琛趁其不備,領著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宮外。

  天色漸暗,山路崎嶇,姜雲瑤第一個敗下陣來,廣平王世子和明樂郡主也萌生了退意。

  姜雲琛站在一塊石頭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們:「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們當真捨得放棄?下次再來,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曾祖父的皇陵就在不遠處,你們都不想去拜見他老人家嗎?」

  四人面面相覷,對於大晚上的去看皇陵沒有任何興趣。

  廣平王世子支吾道:「這個時辰,曾祖父想必已經安寢,我們就不要打擾他老人家歇息了吧?」

  姜雲琛從石頭上跳下來,獨自背著手往前走,搖頭道:「別找理由了,你們就是走不動。那我自己去,錯過好風景,你們可別後悔。」

  姜雲瑤本就沒了力氣,廣平王世子和明樂郡主的擔憂早已壓倒興奮,他的激將法猶如石沉大海,沒有在三人心裡揚起半點水花。

  只有趙晏站了出來:「我還走得動,我和你去。」

  那年她七歲,對皇陵或是好風景興致缺缺,唯獨不能忍受輸給姜雲琛。

  他那副「你們果然都不行」的神色和語氣,無異於最狂妄的挑釁。

  說罷,她不顧姜雲瑤的勸阻,毅然決然地追上了他的步伐。

  她的想法很簡單,一定要和他分出個高下來,只要他先累趴走不動,就算她贏了。

  但那天到最後,她和他既未能決出勝負,也沒看到什麼好風景,就連皇陵的影子都不知在何處。

  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兩人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迷了路。

  姜雲琛拿出事先準備的火摺子擦亮,對她道:「你跟在我後面,別怕,我肯定能帶你回去。」

  他倒是泰然自若,不見一絲驚慌,讓趙晏信以為真。直到他一腳踩空,倏然從她眼前消失。

  她下意識地飛撲上前,試圖拉住他,結果卻與他一同滾下了陡坡。

  所幸那也是個秋天,林間鋪著厚厚一層落葉,兩人都沒有受太嚴重的傷。

  只是趙晏起身的時候,忽然感覺腳踝一陣刺痛,一下子又跌倒在地。

  她忍著沒有出聲,姜雲琛卻覺察到異常,湊過來輕聲問道:「你還可以走嗎?」

  趙晏沒有說話,半晌,才心不甘情不願道:「你贏了。」

  黑暗中,他似是笑了一下,把火摺子遞給她,旋即不由分說地拉過她的胳膊,將她背了起來。

  這次,他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要踩實,才敢繼續前進。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找到一處避風的地方,姜雲琛放下她,脫掉外衫蓋在了她身上。

  趙晏不想領他的人情,卻被他按住手:「我已經害你受傷,你若再生病,阿瑤絕不會饒我。」

  她便不再掙扎,與他靠在一起,等待天亮。

  趙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半夜時分,她聽到山中野獸的嗥叫,猝然驚醒,推了推身邊的人,不期然觸碰到他的額頭,才發現竟是一片滾燙。

  她心中一驚,忙將外衫分給他一半,同時攥緊了衣袖裡的小匕首。

  後半夜,她再也不敢閉眼,好在一宿平安無事,沒有野獸來襲。

  黎明時分,廣平王的人馬終於找到了他們。兩人起身時,外衫滑落,趙晏才赫然發現姜雲琛胳膊上劃破一道不小的口子,衣袖沾染的血跡已經乾涸。

  應是昨晚摔下陡坡所致。

  可他卻沒有表露分毫,還背著她走了那麼久。

  她第一次對他產生了些許改觀。

  在此之前,兩人水火不容,甚至還不明白什麼是對手間的惺惺相惜,她某次脫口而出「我討厭太子」,結果招來父母的一通訓斥,導致她愈加反感他。

  望著他手臂上的傷痕和燒得潮紅的面頰,她突然覺得他沒那麼討厭了。

  她原本以為,他會丟下她不管。畢竟他天天與她爭執動手,對她的觀感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廣平王連夜從長安趕來驪山行宮,一宿未眠,頂著黑眼圈等待消息。

  姜雲琛病一好,他就馬不停蹄送他們回京,對皇帝指天發誓,以後再也不領這侄兒出遠門了。

  那是趙晏頭一回見皇帝動怒,雖沒有嚴厲斥責或雷霆咆哮,但整個大殿的溫度仿佛驟然降到冰點,她和姜雲琛一起跪在階前,只覺周身血液封凍,從內而外都透著徹骨寒意。

  姜雲琛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堅稱她是被他強迫,不給她任何置辯的機會。

  皇帝罰兩人抄書,然後就不容抗拒地令趙晏退了出去。

  事後,趙晏才聽說,姜雲琛被罰跪了一整個下午。

  她拿著模仿他字跡抄寫的文稿,和姜雲瑤一起去了趟東宮。

  他起初有些驚訝,但還是接受了她的好意:「看不出來啊,你仿寫筆跡如此在行。」

  趙晏姑且當做是夸自己,禮尚往來道:「我也沒看出來,你居然這麼講義氣。」

  說罷,兩人同時一笑,竟難得從對方眼中看到幾分嫌棄之外的情緒。

  -

  馬車駛入長安城門。

  趙晏聽見外面的聲響,推了推姜雲瑤,將她喚醒。

  她悄無聲息地止住心緒,卻又不受控制地思索,要不等回到洛陽,再親口問姜雲琛一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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