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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也沒料到司馬珩會來這一招, 反倒讓刺殺顯得無意義了。

  這幾日公孫則守在乾寧宮, 整個敬都的巡防都增添了數倍有餘, 沈淮病重養傷, 朝臣想指責沈蕎把持皇帝意圖不軌都沒由頭。

  眾所周知公孫則乃陛下之人。

  可若是司馬珩並未傷重,最近這一系列的舉動,怎麼看都透著捉摸不透, 誰也揣度不到他的心思,便是沈蕎也只能模糊猜到司馬珩想掌控局面而已,具體他要打壓誰,整治誰,絲毫看不出。

  聽他這樣說,沈蕎倏忽覺得,不是看不出來,而是他真的也沒打算去打壓誰整治誰,靖王愚鈍又膽怯,身為先皇唯一骨肉至親,若是受慫恿干出蠢事,司馬珩若下手整治,輕了不足以服人,重則令人詬病。

  皇室本就人員凋敝,對自己的皇叔下狠手,難免落話柄。

  而背後之人,既能做出這等事,不惜拉靖王墊背,可見謀算之深,未必能徹底打壓。

  且朝局未穩,司馬珩一直在平衡各方,此時打破平衡,對他亦是沒有好處。

  所以如今他大約是要明進實退了。

  沈蕎頷首道:「陛下還是要小心。」

  司馬珩瞧她神色,便知道她懂了,有時他真是覺得好奇得緊,若說她聰慧,確切是聰慧的,可那聰慧中摻雜的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又叫人疑惑。

  司馬珩倏忽勾了下她的下巴,問道:「你說你只識得幾個字,怕不是誆騙孤的,孤瞧著你同你父親兄長,一點都不像。」

  沈淮耿介忠直,沈無庸博聞強識是個奇才,都是天資過人之輩,可沈蕎卻不同。

  有時覺得她普普通通,可更多時候覺得她又叫人捉摸不透。

  沈蕎微楞,她自然是不同,她同這世上所有人都不同,她常常覺得文明的進程偉大而不可思議,二十多年的現代生活里,雖然她並不是一個優秀的人,只是個籍籍無名的片場龍套小演員,沒有上過很好的學校,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可是二十年裡,耳濡目染過的東西太多太多,法律和秩序,文明和禮儀,民主和自由……幾乎是與生俱來刻在骨子裡的。

  這是時代天然饋贈她的珍寶。

  從來這個世界到如今,從不能接受到如今變得坦然,調整心態,維持內心的秩序,對她來說似乎沒有想像的那麼難。

  但仔細回想,大約是因為,她遇到的是他。

  他是一個明君,不是暴君。

  沈蕎一直覺得自己不幸,可如今卻覺得,她一直都很幸運。

  沈蕎輕笑,看向他,含糊道:「有何不一樣的,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

  司馬珩微微挑眉,疑慮並未解開,卻也未再追問。她出身本就普通,便是父親熟讀詩文,卻在她出生便離開了,同兄長相依為命數年,食不果腹的情況下,焉能安心讀書?

  可是他從遇到她,她便同旁人不大一樣。

  沈蕎並未多解釋,因為不想騙他,可說自己穿越而來,過於離譜了。

  司馬珩也未多問,除非必要,他並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尤其對沈蕎,他一向拿她沒有辦法,所以對她的情緒向來敏感。

  她不喜歡被掌控,她喜歡自由自在。

  -

  鄭楚玉親自去提審那刺客,他原本打算同此事撇清干係的,可沈敘之這兩日總是若有似無地跟他對著幹,還有李冢,看他的眼神常常透著捉摸不透的意味。

  此二人乃司馬珩座下不可撼動的忠臣,是以鄭楚玉總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兩個人似是發覺了他的動作,甚至得了陛下的某種授意。他無意得罪皇帝,此事更多想要隱到背後去,也自認做得很周到,但不知自己哪裡露了馬腳。

  他原本還算鎮定,可這幾日的山雨欲來,讓他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靖王委實不堪大用,少不得他要親自來審。

  王府的偏院裡,黑漆漆的雜物間裡頭窩著個身形不高的男人,便是那刺客,約莫三十餘歲,原本在大牢就被折磨得傷痕累累,容湛下手並不狠,但足夠毒,他精神幾近崩潰,從大牢里被放出來,面對靖王,竟出奇地平靜了。

  此時看到鄭楚玉,瞳孔縮了一縮,似是意外,又似是驚恐。

  鄭楚玉那刻薄的臉上,露出一絲叫人發瘮的笑容來,他蹲下身,輕聲道:「若我沒記錯,你已是伶仃一人,但是有一個三歲的女兒,過繼給了鄉下的……」說到這裡,他不說了,只是看著刺客,笑容慢慢加深了。

  刺客看著鄭楚玉,突然暴起,目眥欲裂地看著他,「你混帳!你不許動她。」

  鄭楚玉後退半步,撣了下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不緊不慢地笑著,「那便看你,聰不聰明了。」

  刺客似是喪氣,整個人垮下來,「大人要草民做什麼。」

  「從你被捉到被放,全部的細節,我要你一句一字一點不落地說出來。」

  刺客說一段,鄭楚玉便打斷他,叫他重新開始講,亦或者追問某個細節,反反覆覆,以確保他沒有機會編纂糊弄他。

  但最後也並未得到太多有用的東西,只知道他確切是招供了,容湛拿到供詞便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回去的時候,便下令將他放了。

  鄭楚玉幾乎可以斷定,容湛是去報給司馬珩聽了,下令放走刺客,只能是司馬珩的命令。

  而司馬珩必然沒有受重傷,不然不可能如此輕易放走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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