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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花木門在她身後關上。

  崔海青親自引著她到了趙峋小憩的房中,兩個內侍掀起了帘子。

  馮太后還有無數的機會往皇上身邊安插人,人選也並非只有自己。可她只有這一次機會,若把握不住,下次來的就不是她了。

  阿妧暗自深吸一口氣,步伐輕盈的走了進去。

  「皇上萬福。」阿妧謹記著規矩,並不敢僭越。在離皇上有幾步遠的地方,她蹲身行禮。「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給您送醒酒湯。」

  趙峋正隨意的靠在軟榻的大迎枕上,聽到她的腳步聲時,還沒有動靜。

  分明崔海青是得到趙峋的許可才放她進來,莫非是還要冷著她的意思麼?

  趙峋不發話,阿妧只能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不變。

  過了片刻,趙峋像是才想起有她這麼個人。他睜開了眼,目光淡淡的望去。

  他有意晾著她,就是想看看阿妧會不會急不可耐表現,她能謹守規矩,讓他覺得總算不是個蠢的。

  「起來。」

  她雙手捧著的食盒,倒是將她自己遮了個嚴實。趙峋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起身,垂眸往前走來。

  早在永壽宮初見,趙峋就知道她是個容貌極美的宮女。

  後來命人去查端王趙嶼的異常,說他是瞧上了永壽宮的宮女,正琢磨著怎麼討回府去。馮太后已經賞了一個給他,見趙嶼的表現,不像是如願了的。

  他看上的人是阿妧。

  牆角立著的宮燈散發著柔和的光,燈下看美人,愈發顯得她動人。

  她身上穿著尋常的宮女衣裙,可偏生她能顯出纖穠合度的身段來。她的腰肢原比別人更纖細些,仿佛盈盈不堪一握。

  得不到趙峋的下一步指示,阿妧不敢擅自行動,她在離趙峋三步之遙的地方跪下。「奴婢服侍皇上用湯?」

  趙峋似是真的醉了,一時沒應聲。

  跪在地上的阿妧慶幸自己直接跪下,倒比蹲身候著更省些力氣。

  她告訴自己,不能急。

  她是要把握這次機會,而不是因為莽撞失掉這次機會。

  先前她意識到自己想岔了,她覺得不過是個宮女,皇上必不會折了太后的顏面。可今日是太后壽辰,皇上醉酒還臨幸了太后身邊的宮女,傳出去豈不成了皇上的污點?

  阿妧一時想不清馮太后的用意,到底是不惜毀了她也要讓皇上擔上惡名,還是只來試探。

  趙峋終於淡淡的應了一聲。

  阿妧鬆了口氣,只是壽春閣沒有地龍,跪得久了,她膝蓋有些酸疼。她克制著讓自己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痛苦之色,恭順的提著食盒近前。

  她將食盒中湯碗取出,將食盒留在了高几上,自己則是捧著碗,重新跪在了軟榻前,神色謙卑柔順。

  「皇上請用。」她柔聲道。

  這一聲倒是比方才更加嬌軟,帶著些許誘人的意味。

  趙峋雖是在榻上,也能居高臨下的望著跪在地上的阿妧。

  她生得極美,自己是早就知道了的。可今日又瞧出些不同來,她膚色白皙又如凝脂般細膩,像是上好白瓷一般;那雙眸子略略抬起來,明明該是清純嬌憨的杏眸,偏眼尾微微上挑,目光流轉間透著嫵媚。

  小巧秀挺的鼻樑,粉嫩柔軟的唇瓣,無一不展示著她的美貌。

  她身上也並沒有亂七八糟的薰香味,總讓人覺得舒服些。

  見趙峋沒有應聲,阿妧大著膽子抬眼去看。

  趙峋平日裡瞧著溫和寬仁,可他的威儀和上位者的冷峻是刻在骨子裡的,哪怕是今日他看起來有些醉了,阿妧的大膽也僅限於這一眼。

  此時趙峋微微眯著眼,阿妧也不好判斷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可機會難得,她不能白來一趟。

  「皇上,湯有些熱,奴婢再去取個碗。」阿妧咬了咬牙,決心不再僵持下去。

  「不必。」

  說著,趙峋抬手就要拿過她手中的湯碗。

  許是他真的醉了,一時間竟沒握住,險些將湯碗打翻。

  阿妧顧不得許多,忙伸手去接。若是真的瓷器落地,她這次就失敗了。

  只是她動作大了些,趙峋的手尚未收回去,她不敢撞上去,只得歪了歪身子,撞在了軟榻前。

  頃刻間她並未綁緊的頭髮便散開了,如瀑的青絲披散在她身後。

  「奴婢失儀。」阿妧連忙起身,將湯碗放到了小几上,她立刻跪下請罪。

  若說起來,並不是她的錯。

  趙峋說不準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近前來。」趙峋忽然起了一絲興趣。

  阿妧緊貼著軟榻跪下。

  「母后讓你來做什麼?」趙峋抬手,將她的一縷青絲在手中把玩。

  阿妧不敢動,只是垂首柔順道:「太后娘娘讓奴婢來服侍皇上。」

  她大膽的省去了「醒酒湯」三字。

  無論太后何意,她要為自己打算。

  那張巴掌大的臉兒被迫因著他的動作揚起,嫵媚的杏眸,透著楚楚動人的風致。

  「讀不讀詩?」趙峋忽然問道。

  阿妧不解他的意思,只得如實道:「奴婢只略認識幾個字。」

  趙峋微微勾了勾唇,並未在意。

  他只是忽然想起讀過的一首小詩,如今用在此處最合適。

  宿昔不梳頭,絲髮披兩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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