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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色的眸子微眯,宮凌從袖中取出了一支簽子。

  細長的簽子落在落在地上。

  身後的小將看到簽子,忙俯身將東西用雙手拾了起來。

  「殿下……」

  「把蘇音帶出去,看看他們是什麼意思。」

  「是。」

  小將收了簽子,即刻往城樓下去。

  頃刻之間,緊鎖的城門透過微弱的光。

  囚車空著大半個,車上的人癱在角落,沒有一點活著的跡象。

  冷風如刀,刀刀割在人臉上,割在心頭。

  囚車驚動了城門外的兩軍。

  城樓上響起鼓聲,黎軍聽聞,率先收起了武器,往囚車附近去。

  江逸白手中的劍入鞘,靜靜看著城樓上的人。

  少頃,宮凌的聲音從城樓上傳來。

  「不知西雲王帶著燕國的將士,在我黎國這般狐假虎威為的是什麼。」

  江逸白垂眸,目視著前方的土地,沉聲道:「接我們的人回燕國,送你們的人回黎國。」

  宮凌聞言,冷笑了兩聲。燕國一脈,唯有兩個皇子,容煜與容亦,一個都別想活著走出燕國。區區一個江逸白,好大的膽子,他以為這裡是他方寸之大的西雲國麼。

  笑話。

  「就憑你?」宮凌的笑聲一時更加放肆。

  江逸白把自己當成什麼了,救世主麼,不過是容煜身邊的一條狗罷了。沒了容煜,他什麼都不是。

  「憑朕。」

  未見人影,耳畔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遠處,棗紅色的駿馬奔馳而來。

  逆著晨間初露的微光,馬背上的青年撤動韁繩,停在了人群中。

  「蘇音是燕國子民,朕要帶他回去。」

  不止是蘇音,此番要帶回去的還有宮凌的項上人頭。

  「是你……」

  失策了。

  宮凌的眉頭蹙在一起,旋即又舒展開來。

  「燕王殿下今日可真是風光,不像是在地宮時那樣狼狽了。」

  江逸白的劍在宮凌說話時抖了一抖。

  逞一時口舌之快,宮凌向來如此。

  容煜並不生氣,因為他知道,宮人這個人無心,卻擅長使用攻心計,他抬頭看著城樓上的人,只淡淡道:「朕曾經今日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要做什麼。」

  容煜回頭,不遠處阿四抱著一個小女孩兒走到了空地之上。

  阿如眨了眨眼睛,望著周圍冷冰冰的武器,與冷漠的人。

  「爹爹——」阿如奶聲奶氣地喚了一聲。

  宮凌靜靜看著幾人,並不解容煜的用意。

  不多時,許多牛車拉著草蓆而來。

  車上的人將草蓆掀開,每一輛牛車上都是屍體。

  「阿如!」黎軍中突然有人喚了一聲。

  有人在人海中喚了一聲。

  阿如愣了一愣,掙扎著要下來。

  阿四將小姑娘放下,阿如一步一步往前去。

  「爹爹,阿娘被人燒死了,阿如沒有娘親了……爹爹……」阿如哭的厲害。

  小孩子的聲音在這沙場上最為突兀,也最揪人心。

  不多時一個男人從黎軍中走了出來,一把將孩子抱進了懷中。

  江逸白握緊的手在此刻鬆了一松,阿如沒有撒謊,她的父親果真是北門將士中的一員。

  臉頰上還帶著髒污的男子,淚水划過臉頰,落在冰冷的鎧甲上。

  容煜看著身後的牛車,高聲道:「眾位將士們為了黎國在這裡拼死拼過,你們的宮凌殿下也為了黎國,將黎國的百姓趕盡殺絕呢。」

  「你莫要信口胡言。」宮凌高賀了一聲,道,「凡我軍中將士,往年軍餉高達數百兩,良田數不勝數,孤又怎們會做出這樣的事!」

  「高達百兩,到頭來家破人亡,不知要這數百兩銀錢做些什麼。」站在前方的裴印棠頓了一頓,繼續道,「眾位將士們守在北門已有數月不曾歸家了吧,還不知家中發生了什麼,讓我來告訴你們,城中疫病肆虐,你們的家人想必已有半數不治而亡,剩下的有的被活埋,有的如同牛車上的人一般,不論生死,皆入大火之中。」

  「瘟疫,瘟疫不是已經沒有了麼……」人群中有人道了一句。

  裴印棠沒再多說,只看了深呼的阿四一眼。

  阿四咳嗽了一聲,遠處牛車摻雜著馬車而來。

  拴在牛頭上的銅鈴晃動,耳畔除了風聲便是鈴聲。

  車上運送的不是糧草,不是銀錢,是越來越多的屍體。

  凡是上了沙場的人,就不得不見屍橫遍野的景象,可如今天一般親眼見到屍體鋪天蓋地地運過來,這兩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軍心動搖也不過就在此刻。

  兩軍對峙的這三日裡,容煜命人暗中搜尋黎國外的屍首,一是為了讓孤魂有所歸依,二便是為了讓黎國的將士們也看看真相。

  「你們的人送到了,我們的人也該接回去了。容某無意挑起兩國爭端,也無心再為了這場本就沒有必要的戰爭廝殺,諸位將士們若是不信,大可派遣人回城去看,城西一帶可已然如空城無異。容某是言而有信之人,黎軍不動,我軍不動,絕不主動開戰。」容煜緩緩說罷,抬手揮了揮。

  風吹鈴響。

  牛車載著車上的屍體往城門處去。

  不遠處,城門緊閉。

  宮凌站在高處,蹙眉看著緩緩而行的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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