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容煜騎在馬上,靜靜看著林中的草木。

  「該走了。」容煜道了一句,握緊手中的韁繩。

  「是。」顧雲回過神來,把韁繩在手上繞了幾圈。

  兩匹馬竄出去,飛矢一般。

  .

  大營,主帥的軍帳外跪了一地的將士。

  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請戰。江逸白不願出兵,他們便自請出戰。

  樊將軍到時,看見這滿地的人,當即惱火十分,直接高聲罵了起來。

  「陛下落入敵營這麼些日子,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仗著陛下的信物,就這麼畏畏縮縮,你是縮頭烏龜,可別當咱們跟你一樣!」

  裴印棠放才打探軍情回來,見樊將軍如此,忙上前拉了一把。

  樊將軍扒開裴印堂的手,繼續道:「想當年皇祖在的時候,咱們戰無不勝,就沒有被人騎到頭上的時候。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你不過是西雲質子,哪裡輪得到你來號令咱們!諸位聽著,陛下待咱們不薄,咱們也都發過誓,只聽命於陛下,既然如此還跪在這兒請什麼願。跟我殺出去,殺個痛快,先要了那宮凌小兒的命,再接回陛下!」

  「樊將軍說的對!」

  一呼百應,不少人站起附和。

  不多時,軍帳的帘子被掀開。

  阿四走出來,將帘子別在帳上。

  江逸白披著斗篷,從帳中緩步走出。

  墨狐裘的斗篷,是容煜從前常披的那一件。

  與眾人臉色不同,江逸白格外冷靜,像是個置身事外,袖手旁觀的人。

  他冷眼看著帳外的人,啟唇道:「黎國來人,不過三言兩語。三言兩語,就足夠諸位將軍們亂了軍心麼。」

  他在問將士們,也在問自己的心。

  樊將軍聞言,握緊了拳頭,道:「說的輕巧,你整日在軍帳內坐著,又知道些什麼。」

  江逸白看著樊將軍,道:「我只知,便是真正的陛下在敵營,也不會希望你們一窩蜂就這麼闖過去。」

  那個男人,只知道家國重,己身輕。無論何時,皆不會兩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

  江逸白見無人開口應答,又道:「從黎國送信至今已有七日,七日來只有這麼一個消息,黎國人按兵不動,唯在城門處叫囂,等的就是咱們軍心大亂。」

  宮凌其人,遣兵布將,尤善誅心。燕國將士們最注重的情誼,恰恰是他最好的武器。

  能放出容煜在黎國營地的消息,一大半是真的。可越是這個時候,便愈發不能自亂陣腳。

  江逸白手中緊緊握著玉佩。若說出兵,他是最想出兵的一個,恨不能單槍匹馬夜闖敵營。

  可是他不能,容煜不在,他得看顧好所有的人。

  他有一種預感,按兵不動,應是容煜此刻最想讓他做的事。

  再等上一等,等過了今夜,若是再沒有容煜的消息,他便真的要動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第93章

  入暮,大營燈火通明。

  所有將士們守在帳中,皆沒有睡去。

  江逸白倚坐在燈畔看著案上黎國的地圖。

  無論人前還是人後,江逸白總是習慣歪著,小時候是因為生病,如今是為了掩人耳目。

  不會有人把一個病秧子放在眼中,即使這個病秧子已經從質子變成了西雲王,在外人眼中,這一切也只不過是燕王的恩寵。

  坐在對面的人放下手中的密信,沉聲道,「臣看過許多書,一路走來也見了不少病患,仍是有些拿不準。」

  江逸白聞言,抬起頭來,挑了挑岸上的燈芯,問道:「依江太醫所看,那些人是什麼病?」

  而今黎國的疫病,倒是燕國更為憂心。

  張翎略略蹙了眉,道:「初起咳嗽胸悶,再後來便咳吐膿污,依臣所見是病在華蓋。至於那些死在路上的人,臣看著像是另一種病……」

  「什麼病?」

  「癆病。」

  「癆病?」

  「正是,只是臣有一事不解,癆病雖易染人,但華蓋之病,肺中有膿毒之人,臣是醫治過的。臣可以肯定,膿毒不是會過人的病,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同時身染膿毒與癆病……」

  江逸白靜靜看著燭火,片刻後,道:「會不會是初起膿毒,不甚在意,最後垮了身子才被一個半個人染了癆病。黎人大半不精醫術,遇到此狀便以為這兩個病是一個病,如此……」

  「如此,只要有一人咳嗽胸悶便會被人疏遠,哪怕只得了膿毒的人,也不會有人敢醫治。」  張翎突然懂了江逸白的話,一時有些激動。他看著江逸白,突然感覺任督二脈都被打通一般,渾身皆暢。

  江逸白看著對面的人,淺淺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還只是個開始。

  疫病與戰亂往往相伴而行,疫病可以過去,但是黎國過不去。只要有宮凌在一天,這片土地便永不會安寧。

  「天快亮了……」

  昏暗的燈火下,江逸白道了一句。

  眼眸中的光微晃,手中的筆點在了摺子上。

  硃砂在紙上暈開,如同鮮血散落。

  每日的這個時辰是江逸白安寢的時刻。

  張翎起身告退,出了軍帳。

  軍營外,林深處的樹葉沙沙作響。

  暗夜中折服著永遠不會沉睡的人,唯等一聲令下,便悄悄潛入黎國的軍營。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