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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瑰聽容煜這麼說,心下也放鬆泛了許多。她是早早就沒了爹娘的,這大燕之中所信之人,也唯有這幾個了。
不多時,銀月為香爐添了些藥草香料。
容瑰公主聞見味道,才想起來還有件要事沒有做。她將腰側繫著的香囊解下來,放在了矮桌上。
「這是何物?」容煜問了一句。
容瑰公主道:「是前年裴印堂去南嶺時帶回來的,說是裡頭有驅邪避祟的藥丸,帶在身上可以壓制蠱蟲。給他這東西的是個有名的藥郎,據說他得藥很有用的。」
「蠱蟲?」
錦囊中掉出一條細細銀鏈子,墜著一隻鏤空的小球兒。容煜低頭看了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女孩兒家的玩意兒。」容煜道了一句。
容瑰公主挑了挑眉,道:「是不是女兒家的玩意兒有什麼關係,有用就好了。顧雲說皇兄身上怕是有這個髒東西,臣妹才送過來的。大老遠懷著身孕還記掛著您,您不能叫我白走一趟。」
「好好好,朕戴上。」
公主這麼說,他不戴上倒有些不合適了。
容煜說罷,取了桌上的銀鏈子系在手上。
這東西制的挺別致,細細的一條,隨時會斷了一樣,帶在手上倒是不難看。
「這就對了,臣妹也放心一些。」
容煜看了她一眼,道:「顧雲把這事兒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太后。」
「知道了,正兒八經皇兄才是個病人,就別操心這麼多了,我去給太后請個安,你就別送了。」
「那……」
銀月見狀,忙走上前來道:「殿外有公主的隨從,奴將公主和這幾個人帶去清瀾殿罷。」
「也好。」
銀月穩重,她做事容煜是最放心的。
容瑰這才托著銀月的手起了身,緩步往殿外去。
容煜看著兩人的背影,心下也有些奇怪。公主身懷有孕對裴家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如今連將軍和將軍夫人都要瞞著,難道是府中有什麼人的眼線。
手上的銀鏈子微涼,裝鏈子用的錦囊孤零零躺在桌上。
容煜將錦囊拿起來,在這錦囊中又倒出一樣東西來。
像是用來包鏈子的絲帕,小小的一條,撐開來右下角繡著黑色的一團。
這帕子一看就是容瑰公主親手繡的,除了能看出是個活物,別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麼多年來,也不知有沒有給裴印堂做些錦囊腰帶什麼的。
若是有,也不知些手藝是何其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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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始,傷春悲秋是文人愛做的事。
容煜沒有那個時間,等待他的是永遠也批不完的摺子。
今兒一早襄王告了假沒有上早朝。這人有點兒意思,但凡裴印堂不在,就好似沒什麼興致上朝一般。讓人看著,不知道的以為襄王這麼些年與裴印堂私交多好似的。
沾著硃砂的筆停了一停,容煜把摺子放在一邊晾著。
門外若水邁著稀碎的步子走進來。
「陛下,顧總領……」
「顧總領怎麼了?」
前些日子說江逸白已經平安過了南嶺,一去這麼些日子,顧雲也該回來了才是。
若水低頭道:「顧總領打人鬧事,鬧到太守府上了……」
「打人?」這不像是顧雲的作風,這人一般晚回來,都是在青樓里尋花問柳才對。
怪不得前兒樊將軍說南嶺出了點事,他還以為是江逸白有事,沒想到是這個最不該出事的顧雲。
「還有呢。」容煜問了一句。
若水聰袖中取出信封,道:「說是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東西,給您過目。」
容煜接過信,坐正了身子看了看。
這一看可了不得。
顧雲長本事了,不止逛花樓,打人都打到花樓里去了。
朝中是不主張官員去煙花之地的,私底下去一去倒也罷了。為了一個小館兒和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實在是不成體統。
「顧雲人呢。」容煜問了一句。
若水道:「送信的說,雲生的太守扣不住人,顧總領帶著青樓里那位回了驛館,沒幾日便離了雲生縣,應該是往盛京來了。」
「他還敢回來……」
看來扣俸祿是不管用了。容煜把手裡的紙揉成一團,直接丟在了案上。
「傳朕的旨意,叫顧雲回來之後立刻來見朕,帶著那青樓里的那人一塊兒。」
內院總領再青樓鬧事,怎麼說都不像話極了。他倒要看看是個什麼天仙似的人物,值得顧雲如此大打出手。
若水聞言,即刻出了內殿。他還沒見過容煜如此動怒的時候。往日裡江逸白在的時候,容煜總是和顏悅色的,看來此番顧總領一定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顧雲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容煜為什麼生氣,他這是怒其不爭。顧雲逛青樓他是不會管的,可是屢屢為了兒女情長耽誤回京的正事,這個內院總領看來是不想當了。
眼下內院也養了不少能人,等顧雲回來,他得問問這人,到底是要青樓里的姑娘,還是要內院總領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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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所做之事,很快傳遍了盛京。
不出幾日,所有人都知道內院的顧大總領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
就連大街小巷,說書人的本子都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