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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沒見過比這惹人憐的模樣。

  容煜坐回去,拿開他手裡攥著的被子,將人往懷裡攬了一攬,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江逸白在容煜懷裡吸了吸鼻涕,尋常人家的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應該都會哭鼻子。

  「如今尚在大燕,無人害的了你。」容煜摸著他的腦袋,道了一句。

  懷裡的人安靜了很多。

  「我怎麼會在這裡……」許久,江逸白問了一句,眉心都蹙在一起。一半是演,一半是還不適應向旁人服軟。

  容煜實話道:「你是西雲的太子,來我燕國做質子的。」

  「質子……」

  江逸白的眸子,在容煜的話說罷之後,暗了一暗。容煜這個人,連騙都不願意騙他一下。

  容煜的眸子凝在他身上,「是的,用你來換糧草和兵馬。」

  那樣的目光仿佛,有一瞬間讓江逸白覺得自己不是個活人,而是容煜口中的糧草。

  說謊話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一個謊話說出去,就得說無數個謊話來圓。

  容煜沒有心思跟小孩兒做戲,乾脆說了真話,不過他倒想看看江逸白,要怎麼圓這個失憶的謊。

  短短的幾句話,容煜在江逸白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緊接著是迷茫。

  如果這一切都是江逸白裝出來的,那這孩子倒是有點意思。

  江逸白似信非信,低聲道:「我,不想回去。」

  「那就不回去,留在燕國。」容煜看著他道了一句。

  十分簡單的一句話,算不上什麼承諾,可聽著莫名讓人心安。

  江逸白是不會全然相信容煜的,可心下說是沒有觸動也不可能。有那麼一瞬間他希望自己是正兒,在那樣的年紀,大概就可以很容易接受容煜對他的好。

  「那陛下可以留在這裡麼,夜裡黑,一個人有些害怕。」

  江逸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軟,如果說之前這孩子是只小老虎,那今日就是只小貓。

  從前在西雲時,殿內是不點燈的,白日尚有日光能透進來,晚上就只有黑漆漆一片。所以江逸白從不怕黑,但是今天在容煜面前他得怕。

  人落入湖水之中,醒來便心性大變。

  容煜並不相信江逸白真的失去了記憶,但他覺得小孩兒這樣很有意思。原本那樣牴觸他的一個人,現在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這其中,心思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很感興趣。

  不像是委曲求全,江逸白這個人便是死了,也不會如此。

  「好。」

  容煜不會讓他的願望落空,一來他從不會對一個孩子狠心,二來他想看看這孩子能裝到什麼時候,又會使出哪些計策。

  江逸白得到容煜的回應後,眸中有些許喜色。

  清澈的雙眼和弱小的身子,都讓容煜覺得這人只是被迫捲入各國紛爭的天真孩童。

  「天還沉著,你早些歇息,待你睡下朕再回去。」容煜說完之後,江逸白乾脆緊緊扯住了他的袖子。

  「怎麼,此處只有一張床榻,難不成你要朕與你睡在一處?」

  若是從前容煜說這話,江逸白的手就該放在腰側的刀柄上了。

  江逸白沉默片刻,目光垂了一垂。

  他得讓容煜相信,自己確實是失憶了。一個失憶的孩子,是渴望得到兄長陪伴的。

  「我不會占太多地方。」小孩兒的聲音挺起來可憐憐的。

  如果第一次見江逸白,他這麼說,容煜會相信,現在有些遲了。

  「那朕……就留在這裡。」

  容煜言罷傳阿四進來,叫他多拿一床被子來。

  阿四聽見這個,忽覺得今日是撞了邪了。這小石頭居然會同意陛下和他住在一起,真是件稀罕事。

  偏殿的床榻不大,但一大一小兩個人用是足矣的。

  冬日的被子厚實些,兩床被子挨著,江逸白的心打鼓一般,身子也僵的厲害。

  不用張翎太醫前來,容煜現在也能確定這孩子是在扯謊。明明心裡害怕的不得了,偏偏又做出這樣不舍樣子來,心下必定十分矛盾。

  容煜看了他一眼,轉過身,背對著他和衣躺下。

  殿內的草藥味很濃,卻不難聞。加上有幾味安神的藥在裡頭,容煜很快便睡了過去。

  江逸白卻是一夜未睡,身側躺著個不熟悉的人,還一國的君主,放在誰身上估計都睡不著。他知道容煜並不信他,但是有些事會形成習慣,即便是假的,時間長了也覺得像真的。

  一夜好夢。

  容煜醒來的時候江逸白還在假寐,他看了小孩兒一眼,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整理皺在一起的衣裳。

  早膳是在正殿用的。

  容煜覺得他留在偏殿,江逸白定是睡不安生的。

  昨夜睡在偏殿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

  阿四瞧容煜的眼神都不太一樣。

  兩個人在殿中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話,都是個迷。

  一頓早膳用的,所有的下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史官們斟酌許久,將起居註上原本要寫下的「臨幸」二字,換成了「留宿」。

  都是半大的孩子,同吃同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況且也不是沒這個先河,當年顧雲從盛京街頭被撿回來,頭幾個月也是在宣華殿安置的。

  除了江逸白,青玄宮裡頭也住著幾位質子,待遇皆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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