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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向來不重視什麼禮節舊俗,便是尋常女子,與丈夫和離後也可輕易再嫁得如意郎君。

  容瑰思量片刻,只道:「皇妹願意領命,只是皇兄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且說說。」

  容瑰年紀最小,是被幾個表哥哥寵大的,便是天上的星星也無不可。

  容瑰笑了笑,小虎牙露在外頭好看的很,她道:「我想要送親的隊伍從皇城離開,叫整個盛京的人都知道皇兄對我的恩典。至於送親的隊伍,要由顧公子護送。」

  從皇城離開是應該的,這個顧公子倒是叫容煜心中有些許觸動。

  「皇妹還想著他。」顧雲這樣的人,怕是沒人留得住他的心。

  容瑰道:「都說女子出嫁之時是她一生最美的時候,我想讓他看看,叫他後悔。」

  「朕答應你。」

  「謝皇兄成全。」

  容瑰起了身,恭恭敬敬對著容煜行了禮。

  還記得第一次這麼行禮,是在容瑰的父親死後一個月。

  小丫頭穿著一身薄衣裳,恭恭敬敬站在大殿之中,剛行過禮就被太后拉進了懷裡。

  當時的小郡主,只有這張桌子大。

  每見容瑰郡主,容煜總是會想起很多事。

  .

  偏殿又忙了好些日子。

  容煜忙完裴府的事才有空去看上一眼。

  江逸白還躺在床上,宮人們勉強餵了些水進去。原本就瘦的人,今日看著越發觸目驚心。

  容煜記得先帝走的那一年,宮裡變動不少。

  冬日裡天冷,他渾身燙的厲害,可是為了掩人耳目,硬是自己撐了過去。

  那時候,伺候他的老總管是被三皇叔買通的。一旦他的病傳出去,請來十有八/九不是太醫,而是對皇位虎視眈眈的三皇叔。

  弱小,無助。

  這是他曾經痛恨過的一段時光,江逸白正是在這個時候。

  榻上的人雙眸緊閉,叫容煜想那晚在鴻鳴館江逸白看他時的目光。

  清澈,堅定,還藏匿這幾分野心。

  或許就是這一雙有靈氣的眼睛,才叫容煜捨不得磋磨。

  夜風穿透窗子的縫隙,燭火跳動了幾下。

  容煜想起來早間退朝時,裴印堂說今日就是譚杏兒入府的日子。兩家位高權重,都不想將此事鬧來開,納譚杏兒入府是息事寧人之法。

  妾室從偏門而入,不得大操大辦。雖不曾向外人發請帖,只怕整個盛京都已知道裴三納妾一事。

  容煜坐在偏殿,倚著桌案闔了眸子。

  離江逸白昏厥已經有三日了,今日是第四天。

  靠在桌上睡得並不安生,半夢半醒間許多事交織在腦海中。

  容煜醒過來的時候,胳膊有些麻。身上披了件大氅,雪白色的,不是他的東西。

  「陛下……」

  若水站在身側,眉間略有喜色。

  「什麼時辰了。」容煜揉了揉眉心。

  若水道:「回陛下,才三更天。您是要回去歇息,還是留在這兒。」

  容煜想了想,問他到:「那位怎麼樣了。」

  若水俯身道:「回陛下,醒了。」

  簡單的幾個字,但容煜能看出來若水心中的漣漪不小。

  「帶朕去瞧瞧。」

  容煜心裡也高興,這小崽子昏了這麼些個日子,總算是醒過來了。細算起來,來大燕的這些日子,江逸白躺著比站著要多。

  兩人進了內殿,江逸白照舊躺在床上。

  層層帷幔被撩開,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

  病若西子勝三分,倘若江逸白是個女娃娃,該能這樣比得。

  容煜看了他許久,問道:「今日怎麼不怕朕。」

  江逸白帶著些水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同往日的審視與忖度,而是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

  許久,榻上的人才啟了唇。

  「你是什麼人?」

  打著顫的話,淚花在眼睛裡蘊著,想來是身上還不大舒服。

  江逸白看著容煜,驀地,臉上落下兩行清淚。

  容煜愣了一愣,這兩滴淚像是從江逸白的眼眶,直接落進了他的心尖兒。

  若水俯身道:「小殿下,此處是……」

  容煜擺了擺手,示意若水退下,若水行了禮,從內殿退出去。

  榻上的人還愣愣看著容煜,似乎在極力回想什麼,卻也總想不起來,整個人都顯得很迷茫。

  容煜坐在榻邊,問他道:「告訴我,我是誰?」

  「不認得……」江逸白注視著容煜的眸子。

  容煜看著他,又問道:「此地是何處?」

  「亦不知。」江逸白如是道。

  容煜眯了眯眼睛。

  這孩子難不成失憶了?

  容煜看著他,許久不曾言語。失憶這種事他是不會輕易相信的,可這孩子真摯的眸子叫他有幾分不忍細思。

  從前宮裡的丫頭內侍,聽聞家中噩耗之時,也有這樣神志不清,驚魂不定的,與如今的江逸白有幾分相似。

  是與不是,得讓張翎來一趟。

  「既如此,你好生養著。」容煜道了一句,正準備離開,忽瞥見江逸白緊緊攥著被子,有些發抖的手。

  「怎麼了?」容煜問了一句。

  第11章

  「別走……」江逸白垂眸看著被子,低聲道了一句。

  小孩兒的眼睛有些泛紅,指尖也攥得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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