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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長樂宮送來的栗子酥好吃,今日再給朕備些。」男人的聲音很有特點,聽上去暖暖的,跟冬日裡的凌冽的寒風大相庭徑。
秋秋的聲音摻雜在其中,軟軟甜甜,十分相襯。
「好東西不能多吃,去年陛下緊著長樂宮送過去的瓜子嗑,咳了大半個冬日呢。」
「無礙,朕有分寸。」
血氣方剛的年紀,上點火不算什麼。總不過咳了兩三天,太后足足說道了他大半年。
說笑間到人從偏殿晃過去。
容煜其人樣貌實在俊朗,雖然經年征戰沙場,眉宇之間的戾氣卻不重,更多的是貴氣與傲然之氣。比起君臨天下的帝王,更像是哪家養尊處優的俏公子。
江逸白起了身,透過窗子,看著容煜遠去的身影。
小孩兒的眼睛很漂亮,潑墨的夜色一般。
不多時,宮女們攙著太后過來。
並不是錦衣華裘,解了外頭的斗篷,裡面是素色的羅裙。先帝去的早,太后如今也是正當年輕的時候,樣貌脾性皆不減當年。
江逸白看到太后,眸光略略滯了一滯。這樣一個女人,叫他有些莫名的熟悉,就好似從前夢裡見過。
太后將人打量了一番,只覺著小小的人,埋在厚厚的衣裳里看起來可人疼的很。
也不知這孩子,在西雲受了多少的苦,臉上都沒什麼肉。
「既然來了,午膳就別回去吃了。」她說罷,走了幾步,秋秋忙將椅子搬過來。
長樂宮的膳食是宮裡最好的,容煜自己吃的簡單,有什麼好東西都可著長樂宮這一個地方送。
大燕的皇宮,一年下來的流水都不如王府中的多。
太后是個隨和的人,一頓飯下來也並不拘束。
回去的時候,路過容煜的寢宮。
這條路是回鴻鳴館的必經之路,江逸白看了華麗的宮闕一眼,把臉埋進領子裡,匆匆而過。
殿內,正在看摺子的人,腦海中突然響起系統的聲音。
【好感度+10】
容煜迷了眯眼睛,不知道這憑白竄出來的好感度是因為什麼。
有一點是一點,好感度這東西,比江逸白這個人要實在。小崽子有些狼性,只希望一片真心,不要養條狼出來。
改日得空,定找那玉佩好好探討探討這孩子的事。
第5章
前朝後宮多的是繁瑣事,容煜閉了閉眼,接著看案上的摺子。
雪落無聲,宣華殿內亦是無聲。
書卷,摺子,密信。萬人之上,有萬人之上該擔的擔子。
.
上北苑是打容煜的皇爺爺在時,歸屬便說不清的一個獵場。因離著端王的府邸近些,便一直由端王府派人照料著。
襄王半生風流,向來對朝中的事不甚在意。如今既然開了口,想必是打定了主意想吞下上北苑這塊地方。
二王爭執不斷,讓旁人看著也不像話。
耳畔傳來鳥鳴聲,籠子裡的兩隻雲雀啄著自己的羽毛。
日頭透光窗子照進來,正落在鎏金的鳥籠上。
容煜剛放下手中的杯盞,阿四匆匆走進了內殿。
「陛下,端王求見。」
想來是為了上北苑之事。
容煜挑了挑眉,將桌上的東西推在一邊,起身撣了撣袖子往正殿去。
端王正坐在殿中,鴉青色的錦衣將人的身子襯得略顯富態。想來是入了冬之後,便不常走動了。
「皇叔!」容煜十分親切地喚了一聲,解了身上的大氅,露出底下的玄色勁裝。
原本就高挑的人,顯得腰身愈發窄。
端王看他這身子,不由地蹙了蹙眉,「皇侄每日不知在宮中吃的都是些什麼,近日又瘦了些。倒叫是咱們這些做臣子的一個個越發圓滾,不像個樣子。」
容煜聞言,蘊著光的眸子彎了一彎,「皇叔此言差矣,能者多食,多食者多勞。皇叔皇嫂手底下替朕養著不知多少精兵,自然要吃的壯實一些。」
兩人的關係向來好,說起恭維話,也絲毫不臉紅。
容煜找了個地方坐下,阿四吩咐宮人換了熱茶來。
端王這才想起正事,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向前頃了頃,問他道:「上北苑之事,皇侄是如何想的?」
明面上問如何作想,實則已經做好了容煜向著他的準備。襄王這幾年來窩在王府中,不來宮中走動,自然比不過他和容煜的情誼,上北苑他絕不會讓出去。
容煜聞言,沒有即刻回應,只吹了吹了手中的茶,道緩聲:「上北苑一直被皇叔打理,一切井井有條……」
端王鬆了口氣。
容煜接著道:「可是皇爺爺疼愛九皇叔,曾多次說過要將獵場送給九皇叔。」
「煜兒,你這是什麼意思。」端王的語氣重了一些。
容煜笑道:「四皇叔莫要著急,皇爺爺的兒子多,疼愛的人多了去了。這上北苑也不知被送給過多少人。依我看,不如就將這上北苑讓給他。」
「這不行。」端王聽見這話,當即就著了急,他一拍大腿,慍聲道,「本王辛辛苦苦派人修繕了兩個十年,他現在才說要,是不是晚了些。」
「四皇叔莫急,且聽朕把話說完。九皇叔想要這地方,自然也不能白要,有多少修繕添補的銀錢你說給他就是。二十個年頭消耗的精力和銀錢可不少,百萬兩也是有的,九皇叔不是不講理的人,必然會斟酌利弊。」容煜說完,將手裡的茶盞放回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