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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然。」遲音背對著他,嚇得繃了脊背,可轉念一想覺得自己憑什麼還怕他?便小聲回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攝政王張牙舞爪這麼些時候,也得讓別人撒撒氣了。」

  「臣呂謙,叩見皇上。」呂謙總算是走了進來,頎長的身姿清雅得像是一根隨風輕盪的翠竹,只那一張臉波瀾不驚,讓人感覺那翠竹葉上著了霜。

  遲音掃了眼隨著呂謙進來面色愈發發白的顧行知。又回頭對王小五笑笑,這才重新轉頭朝著呂謙,雀躍道:「大理寺卿對陳懷恆的案子無甚建樹,都察院那兒怎麼看?」

  「皇上,都察院對陳懷恆一案有異議。」

  「哦?」

  「茲事體大,因此特求皇上開恩,重新三司會審。」

  「何時能審?」遲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有顧慮地望了望身邊的沈明河。還是緊張問道。

  已經把沈明河逼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可若是不給呂謙審案的時間和條件,呂謙也沒辦法。

  「此時,此刻。」呂謙深吸口氣,如玉的臉上現出一絲決然,鄭重道。

  呂謙的聲音不異於一錘重音砸在所有人的心上。四周又沸反盈天了。

  方才說話的不少人而今面面相覷,有的直接嚇得汗如雨下,抖著腿,時不時地瞄這四周,不知道在找著什麼。

  「承天門重地又不是衙門。怎能由你們擅專放肆?即便是審,三司皆歸攝政王掌管,總得過問過問攝政王。」從呂謙出現便一直緘默的顧行知終是開口了。只那底氣到底不足,垂著眸子,讓人看不清楚神色。

  「是嗎?」遲音哼笑一聲,看都不看顧行知,轉過身子去,盯著一派如常的沈明河。「可朕准了。」

  剎那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在遲音與沈明河之間逡巡,一會兒看看沈明河,一會兒看看遲音,卻發現這兩人一個賽一個沉得住氣。

  時間好像靜止了般。

  遲音發現沈明河在打量自己。那雙狹長深邃的眼仁里有什麼隱隱一動,漾著一股耐人尋味的複雜神色。卻是在自己大大方方對上的時候乍然不見,像是經久徹寒的雪山,一如以往的淡漠又無情。

  「皇帝。」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明河才叫了他一聲,薄唇緊抿著,帶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你是吃定了本王會由著安國公查?」

  沈明河說到「安國公」三個字的時候聲音格外的清晰。好像在嘴裡嚼了好久才吐出來。

  遲音很少見到沈明河這般展示自己外的情緒。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可一想到他念的又不是自己,忙又抬頭挺胸,笑靨如花的。「攝政王光明磊落,安國公坦坦蕩蕩,眾目睽睽之下,這案子既然有問題,又為何不徹查?倒是朕想問問您,您可有什麼不查的理由。」

  「初生牛犢不怕虎。」沈明河不明意味地哼一聲,接著道:「皇帝你難道只有陳懷恆這麼一個臣子?不說不偏不倚,總不能厚此薄彼。」

  正戲來了!遲音心頭狂跳,立馬精神抖擻了。白皙的臉上掛著笑,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啪」地一聲摔在沈明河的胸口上,得意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攝政王可莫說朕厚此薄彼了。名單上所列之人,皆是朕的肱骨之臣國之棟樑。你便是將他們翻個底朝天又如何?朕能保證他們問心無愧!你敢保證你手底下清清白白嗎?所以,朕勸攝政王不要不識抬舉,要麼放人,要麼咱們一查到底。」

  「嘶」,四周不約而同地傳來抽氣聲。文武百官聽著遲音膽大包天的話,個個叫苦不迭,生怕那名單上出現自己。若是真的被翻出來祖宗十八代,誰能確保自個兒沒有容人置喙的把柄?

  「本王不敢保證。但是本王敢查。」沈明河一把展開那張紙,從上到下細細看一遍,終是抬頭,森冷笑道。「好,好,好。」

  「皇帝,你不是想查嗎?那就全都查一遍,誰都別落下。」沈明河袖子一甩,站起身來,一把將那張紙扔了。沉著聲音喊了一聲。「顧行知」

  「臣在。」

  「吩咐下去,今日站在這裡的,一個都別想跑。全都給本王查一遍。尤其是,咱們皇上的肱骨之臣。」

  最後的幾個字沈明河咬得極重。像是一塊巨石一般,重重的跌落在所有人的心上。

  「嘶」,這次聲音更大了。有人屏息顧盼;有人慌慌張張;有人望著高台之上牙痒痒;有人肅穆著臉,沉默不語。

  山雨欲來風滿樓,唯有兩個肇事者,風雨不動安如山,相互對望著,好似在談笑風生。

  遲音壓根兒沒有心思去看四周人的反應。而是盯著沈明河,耐心地看他勾著唇淡淡笑。

  這人五官精緻到無可挑剔的地步。無論動靜,都是一幅極美意韻的水墨畫。只是這張清泠泠的臉上總是似笑非笑的。鳳眼微挑,略一蹙眉便帶著一種沒由來的諷刺意味兒,一副像是已經覷慣了這些鬼蜮伎倆,萬事都放不進眼裡的樣子,讓人越看越恨的牙痒痒,想生氣。

  「既如此,那便查吧。」遲音悄悄瞪他一眼,想再說點什麼,可又怕暴露情緒。只能凝著臉,說的輕飄飄的。

  一場交鋒,因為遲音的逞強。沈明河輸了面子,贏了里子。

  遲音賠上的,是朝堂之上,所有人都不能脫開的干係。

  呂謙佇立在那裡。臉色並沒有比顧行知好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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