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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這裡並未見到賢王。」呂謙嘆了口氣,突然湊在他耳邊,謹慎道。「可殿下,無論您是怎麼想的,沈明河這個人不足為信。」

  「為何?」遲音睫毛輕輕一抖,垂下眼瞼,仍舊淡淡道。

  「因為他姓沈。」

  第7章 陌路

  是啊,他姓沈。是「天下在沈不在遲」的那個沈;是「不聞天子威,但知沈家門」的沈家。

  遲音當年韜光養晦,暗度陳倉,一點一點袚除的沈家,遲音自然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龐然大物。

  沈明河的背後是沈家。他若要除去沈家,那,他便不能依靠沈明河。哪怕這輩子,他已然眾目睽睽之下,向沈明河示了好。

  「本宮,知道。」遲音略一抬眸,一張臉欺霜賽雪的,泛著一股子冷靜的明晰。

  沈家就沈家,上輩子他能讓沈家湮沒在這權力傾軋下,這輩子,他照樣能讓他們走向盡頭。

  ……

  殘陽如血,照著這蒼涼黃昏里的血腥變革。與重兵把守的乾清宮相比,隔不了多遠的昭陽殿顯得格外寧靜。唯有寒鴉飛過的時候,那靜謐到肅殺的氛圍才能讓人驚覺出這隱在暗處的把守重重。

  昭陽殿院子裡的木芙蓉開的旺盛,濃碧濃碧的葉子卷著大片潔白的花,在微醺的暗色光影里讓人覺得寧靜又熱切。

  沈落挎著劍慢悠悠地閃了其中一間屋子。剛進屋便被混雜著藥味兒的血腥味兒沖得皺眉。忙不迭關上門,大步往裡屋奔去。

  「你傳信說你這裡無甚關緊,我才先去試探他的。」沈落望著在床上坐得筆直,卻明顯傷得厲害的人有些不忿,劍眉擰著,面色凜凜。

  「他如何了?」沈明河聽到了沈落說話才睜開了眼睛。本就瘦削的臉因為失血過多,而今沒了一點血色,比那最白的宣紙還要白。

  「比你好。沒病沒傷的,還挺倔。」沈落似笑非笑地敷衍回一句,邊說著利落地挽起袖子,找到這屋裡備下的藥盒,要給沈明河上藥。

  哪怕事先有心理準備,可待撕開後背洇紅了一大片的衣服,那斑駁交錯的傷口和早已翻出來的白肉還是不由得讓沈落深吸口氣。

  「得虧你還能將背挺得那麼直等著我來給你上藥。再等一會兒,只怕我也不用來了,血早都流乾淨了。」

  「生死有命。我還能活到現在,那便是蒼天不負我。」沈明河一動不動,清冷的聲音卻是斷斷續續的。「即便是死了,也怨不得誰。」

  「你不能死。」沈落突然湊近,盯著他慘白到極致的臉,陰森森道。「大仇未報,你若是死了,念在咱們主僕一場的情分上,我定送乾清宮的那位下去給你陪葬,絕無轉圜餘地。」

  沈落邊說著,邊將上好的藥不要錢一樣往沈明河傷口上倒。一瞬間,這屋裡像死一樣地寂靜,再沒人想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清絕至艷的臉上一絲痛楚閃過,纖薄的嘴唇略微動了動,輕輕道:「我省得。」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沈明河才又開了口。「他那時候,到底是怎麼想到,將攝政王的位置給我的?」

  「不知。」沈落將傷口包紮好後才敢鬆一口氣,微垂著眸淡淡道:「我以為你知道。」

  「怕是所有人都覺得我知道。」

  「那麼你知道嗎?」沈落笑著問他。「所有人虎視眈眈那個位置的時候,有一人卻能釜底抽薪,讓太子輕飄飄一句話便給出一個攝政王的位置。這樣的本事,似乎也只有賢王沈明河有。」

  「你覺得呢?」沈明河輕輕道,似乎是嘆了一口氣。

  「若我沒有跟你同生共死過,知道你為什麼要無所不用其極地一步步往上爬,我必然相信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沈落看著他,有些惋惜,卻仍舊堅定道:「可這不會是你。方才若不是我苦等不到信號只能強行逼宮,你和他都不會活著。我知道在你心裡,你死了不要緊。可你定不會讓他死。你甚至不會讓他在姜松面前說那樣的話,因為那些話本就能要他的命。」

  沈明河是那麼謹於去就的一個人,單是不動聲色地包圍皇宮都要思慮再思慮,生怕宮破了,太子也沒了。這次若不是這小太子臨時自作聰明,橫插一腳,壓根就不會有這麼險象環生的一出兒。那在這之前,他又怎麼會任意冒進,將命運搭在那小太子一句話上呢?

  「是吧。」沈明河眨眨眼,有些淡漠地應一聲,也沒承認也沒否認,低著頭看著自己有些髒污的白色外袍。

  就在剛才他還穿著這身,將那個大言不慚,不懂進退的傻子從姜松的劍下救了下來。

  「不是個好招,那人連姜松的貪心都沒料准。姜松明明萬事俱備能直搗黃龍直接逼宮,卻非要對個虛名汲汲營營,孜孜以求。哪怕知道遲音暗懷別的心思,卻還是這般容他挑釁。若我是姜松,在察覺到遲音有違逆苗頭的第一時間都會了結了他,絕不會給任何人機會將他的命救下來。」

  「你是說這是在借刀殺人,有人想要除掉太子?」沈落不愧是沈明河身邊人,聽著沈明河不痛不癢的話,立刻便聽出了重點。

  「若不是衝著遲音,那咱們麻煩可就大了。」沈明河靜靜地說著,突然嘴角一勾,現了意義不明的笑。「讓遲音豁出命去也要將攝政王給我沈明河,你說這是衝著誰?」

  「我以為我們只是天緣湊巧地撿了個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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