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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雯正納悶,馬車突如其來的加速讓她身子前傾,摔在硬邦邦的車架子上。徐雯的俏臉立馬就腫了,她疼得顧不上淑女形象,爬起來就要罵人。只是未等她開口,馬匹就像瘋了一般,以更加失控的速度在山道上疾馳起來。

  盧植穩不住身子,同樣摔不輕,罵罵咧咧一陣,聽見外頭車夫帶著哭腔的聲音:「公子……馬兒好像……好像瘋了,越跑越快控制不住。」

  車夫都控制不住,盧植和徐雯更是沒有辦法。二人在車廂內被摔的連翻幾個跟頭,疼的齜牙咧嘴華服都破了。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那曲調聽不見了馬匹才漸漸慢下來。夫妻二人相互攙著爬起來,竟生出劫後餘生的喜悅。尤其徐雯,心驚膽戰了好一會,才花著臉撲進盧植懷裡,啜泣:「夫君,這馬兒好端端的怕不是中邪了?咱們不去了,我怕……」

  盧植只覺得晦氣,以往出門從未遇過這樣的怪事。他佯裝淡定安慰妻子,背地裡手卻在發抖,想必也被嚇得不輕。

  而此時曲折的山道上,正緩緩行著一眾人馬。

  「別唱了!你那西北跑馬調容易激起牲畜血性,只怕誰家馴化不好的馬兒著了道。」說話這人聲音低沉,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很快有人接話:「大人,屬下這不是高興麼……十一年——我趙凜終於又回來了。」

  話頭剛落,趙凜便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目光,正是來自他身旁那位俊美無雙的大人。趙凜隨即正色道:「是!屬下不唱了。大人,再往前三里地,就是太子陵了。」

  季軟這邊,自然不知徐雯那邊驚心動魄的場面。她和管茹在林中步行,管茹問:「季軟姐姐,方才他們是在取笑你不能去泡溫泉嗎?」

  季軟本就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日子是自己的,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滋味。她並不覺得為太子守寡難熬,也不羨慕徐雯如今覓得如意郎君。

  去歲林芷芽還在她面前八卦:徐雯的婆婆盧夫人在京中出了名的小氣,未出閣時連一小塊胭脂都要用家中姊妹的,更別說花錢享樂的事。盧夫人疼愛兒子不假,卻總怪徐雯聚不住財。

  像今日這樣花費千兩泡溫泉,想必盧夫人知道後不會高興。

  罷了,都是別人的家事,與她無關。季軟笑說:「大概是吧。」

  「沒事。」管茹貼心道:「得空了我陪你去。」

  二人帶著幾名侍衛往前走,不一會便到了墳前。一月不來,墳前又堆起了枯葉,上頭覆著一層白雪。

  季軟清掃,管茹也跟著幫忙。侍衛統領李生照例帶人守在遠處,不多看一眼。

  每次來太子墳前,總是少不了一場勞作。還好季軟習慣了,三年來從無怨言。

  等做的差不多了,季軟才說:「你把祭品擺好,我去林間小院看看郭老頭。」

  郭老頭是守墓人,年過六旬,佝僂著腰滿臉滄桑。據說他出生就在鼓山,沒人知道來歷。季軟體恤老人家從不端著太子妃的架子,墳前的體力活都是自己來。

  前段時間郭老頭在山上摔斷了腿,季軟帶了藥酒和吃的,放下後幫忙煮了碗粥。老頭笑眯眯的問她:「丫頭,下雪天還來啊?」

  「來,每月都來。」季軟說。

  「你待殿下這麼好,是該讓他知道的,可惜啊……」老頭喃喃自語。

  「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讓他知道。」季軟說,「殿下是我的福星,又是我的夫君,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她言語真摯,目光誠懇,想想這幾年望楚府的好日子和季修,不要臉皮道:「我願意守他一輩子。」

  郭老頭樂呵呵的,「你這丫頭,傻的喲……」

  一老一少正說著話,外頭傳來管茹的聲音:

  「季軟姐姐,不……不好了。」管茹小跑進屋,氣喘吁吁的:「殿下墳前來了一幫人,騎馬佩刀氣勢洶洶的,像……像是山賊,他們說……說要祭拜殿下。」

  山賊不搶東西,要祭拜太子殿下?鼓山雖然偏遠但從未聽說有山賊,況且有侍衛守著,什麼山賊這麼猖狂?

  「李生呢?」

  管茹:「就在墳前和人對峙呢,不過我看他表情有點怪異,不像要打架的樣子。」

  季軟越聽越玄乎,讓翠珠管茹躲在林間見機行事,自己跑出去了解情況。

  彼時,昔日空曠的墳墓前已經聚了好些人馬。看穿著分為兩派,但氣氛竟然詭異的和諧。

  李生帶著侍從讓出一條道,遠遠站著眉頭緊蹙,內心糾結無比。這群人雖然陌生,但其中有個他的舊相識——趙凜。

  他和趙凜早年在東宮效力。太子楚棲死後不久,趙凜也消失了。去年兩人才重新聯繫上,趙凜說自己正在一位大人物手底下當差,甚至還想拉攏他。

  李生生性耿直自然不肯。當年楚棲死後,東宮侍從,宮女死的死散的散,留下來的最後被派到望楚府當差,李生就是其中之一。

  望楚府能有什麼前途?北梁遲早要再立太子的,到時候望楚府必定留不下。

  即便這樣,李生還是願意守著望楚府。他就是死腦筋,一生只願效忠一位主子。

  知道他的想法後,趙凜不怒反笑,寄來一封書信,那書信上的字跡,竟與已逝的太子殿下出奇的相似……

  李生目光朝人群中央那位望去,滿是不可思議。模樣完全看不出來相似,但太子殿下身隕那年不過十歲,容貌再變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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