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投桃報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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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拾一看了看那天色,此時星月高照,也該到了下山的時候。

  低下頭,按老嫗倒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摔傷了,走上前來先將她扶起來。

  「將軍……」老嫗有些害怕,看不出林拾一心中的喜怒,低聲喃喃,蜷縮著不敢起來。

  「把糧食都解開。」支起身子,林拾一忽然衝著平軍開口。

  平軍聽得此話,微微攢眉。

  雖然心中有些不滿,卻還是悉數將馬背上的糧食解開了一半,堆積在庭院之中。

  「投桃報李,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幾分的,我的將士也明白,如今戰事緊迫,這事情我便不想計較了」林拾一淡淡道,掃過眾人驚訝而又愧疚的臉色,握緊了手中的鐵鞭子。

  低下頭去,重新伸手將老嫗扶起來,「南晉是如此,我們北晉不是,希望你們知道。」

  「你們竟已經到達了自立門戶的地步。」周秀才是個明白人,聽得此話,擦了擦臉上的塵土,湊上前去訝異道,「你們已經有如此本事了?」

  「有沒有,看看就知道。」

  林拾一聳聳肩,也看那周圍的空地支起大鍋,裡頭的野菜也都煮熟爛透了。

  「今晚我要下山去打探消息,你們若是忌諱,我們就此別過,也多謝你們款待。」

  她回過頭去,望著眾人,平淡地說道,面色不鬧不怒,當真是沒有生氣。

  老盛趕忙走上前,攔住了林拾一去路,「將軍哪裡的話,方才不過是誤會一場罷了。」

  他看林拾一留下了糧食,心中更是過意不去。

  眾人見如此,也都陷入了緘默,方才叫的最狠的幾個人,也不敢開口了。

  「更何況,下山的道路漆黑,還要我們這裡的人送你們下去才是。」老盛又說道。

  「林姑娘,若是如今我們一起下山, 危險重重。」寒禹開口勸說,雖然心中也不願意留在此地。

  眾人不說話,四下散開便去準備飯菜。

  林拾一嘆了一口氣,微微頷首,「勞煩你送我們下去了。」

  「村子裡面晚上沒有我不行,讓周秀才送你們吧,他熟門熟路的,如今腿腳也好了。」老盛為難地撓了撓頭,末了,指了指身後的周秀才。

  周秀才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雖然衣服寬大,也遮蓋不住那瘦削的身子。

  弱不禁風的身體,林拾一真是懷疑他會被風吹跑了,本想開口回絕,但沉吟片刻,看那周秀才躍躍欲試的樣子,頗有臨危受任的嚴峻。

  有人總比沒人好,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就只能如此了。

  時已入夜,下山的路上,苦風逼人。

  林拾一領著寒禹,二人速速下山朝著通州而行。

  「二位大人,慢些,等等在下!」身後,是不是總傳來周秀才的聲音。

  他傷了腿腳,雖然已經好了,可走起路來卻還是慢慢吞吞,走走停停。

  二人停在前頭的樹梢前頭,長嘆一口氣,寒禹雙手叉腰,大口喘,息著,意在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怒氣。

  周秀才窸窸窣窣地撥開茂盛的灌木叢而來,走的渾身大汗,呼哧呼哧地喘,息著,那扎得頭髮一絲不苟髮髻估計早已經散亂。

  「在下實在是沒想到二位的腳步這樣快,身體康健,就連林姑娘……可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別給我之乎者也了,趕緊走吧,我們就光顧著等你,再下去,天都亮了!」寒禹氣的跺腳,用力踩了踩鬆軟的地,咬著牙齒別處一句話來,喉頭咕嚕嚕作響,估計是要揮拳打人了。

  「大人不要這樣踩踏,當心泥沙滑落。」周秀才縮了縮脖子,雖然有些害怕,卻還是謹慎的提醒。

  林拾一深吸一口氣,又好笑又生氣的看著周秀才不慌不忙的動作。

  他倒是說的沒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可這會兒她也不想和他講理。

  「寒禹,把他背起來。」

  甩下一句話,林拾一踩著地上的石塊,邁開步伐就飛快的往下走去。

  周秀才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林拾一消失的背影,忽然就感覺身子凌空,緊接著,就被人扛起了起來。

  他身形瘦弱,總的來說, 還不如兩袋米一般的重量。

  寒禹身形矯健,根本不費力氣,扛著周秀才就朝著下頭跑去。

  周秀才大嚎一聲,嚇得都來不及說話,顛簸著就衝著下頭跑去,迎面吃了一嘴巴的樹葉,頭髮在風中凌亂,一個勁兒地揮舞著手袖,手舞足蹈的也不知在撥弄什麼。

  二人好容易在半山腰停住了腳步,周秀才已經面如菜色,嚇得身子僵硬。

  冰冷的風颳得白淨的臉有些僵硬,寒禹一鬆手,他就直挺挺地坐下了。

  「現在怎麼走?」

  林拾一坐在地上,看著周秀才沒有回過神的樣子,推了推他。

  周秀才的頭微微抽搐,回過頭去看著林拾一,齜著牙片刻,在張大了嘴,「嘔」了一聲。

  「這都能吐。」

  寒禹皺眉,嫌棄地看著周秀才吃不消的樣子,雙手環抱著後退兩步,「快說,怎麼走。」

  「拐彎,拐彎……順著河水走。」

  周秀才趴在地上,悶悶地說道,指了指前頭,又忽然擺了擺手,「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們二人去吧,我就在這裡等著。」

  「此話當真?」

  寒禹自然是喜不勝收,不用扛著一個嗚哇亂叫的人,活動活動了筋骨,笑道。

  周秀才點點頭,饒是怎麼說,他也不跟著了。

  林拾一揚眉,這一塊地方平整,正好有月光傾灑,故而格外兩趟,她理了理頭髮,側目看周秀才,便邁開了步子。

  「不知此地空擋,有沒有豺狼之類。」她幽幽開口,斜眼望著周秀才。

  周秀才的身形一僵,捂著胸口的手抓緊了衣服,驚恐地抬起頭來。

  那雙眼,對上林拾一烏溜溜轉著帶著狡黠的雙眸,登時布滿了驚慌。

  思忖片刻,還是嚇得跟上腳步,隨著二人往下走去。

  「你們二人為何要去通州,就是去了,你們要怎麼進去?御林軍把守的地方, 可不是容易進出的。」

  周秀才終於有機會問出此話來,看二人輕裝出發,甚至也沒有帶什麼武器,頗有送死的感覺。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林拾一簡單地說道,凝神,抬眼看著越來越近的通州。

  或許是因為赫煜夙在此的緣故,通州今夜燈火通明。

  周秀才倒是頗通門路,帶著他們繞過城門,城牆地下,正巧有個狗洞子。

  「這個地方沒準還安全,那御林軍雖然嚴密,總不可能連狗洞子都讓人把守起來吧?」

  林拾一啞然失笑,沉吟片刻,忽然抓了一塊石頭,就朝著 狗洞扔進去。

  頃刻間,刀槍桌球的聲音傳來,刀劍相撞發出的輕微共振聲,然後不寒而慄。

  「你有病吧!」裡頭傳來御林軍惱怒的對罵,「狗刨進來一個石頭你都要大驚小怪。」

  「分明是你先動手,竟然那還怪我?」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雖然聽起來有些傻,倒還是證明了通州如今已經是水泄不通。

  周秀才臉色煞白,咬著舌頭不敢說話。

  「你能知道的地方, 別人也能知道,別人能知道的,皇上也能。」

  林拾一偏了頭,眸光落在了守門的侍衛身上。

  回過頭去,拍了拍周秀才的肩頭,「多謝你帶路,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那你們要去做什麼?」

  周秀才莫名其妙,有些弄不明白林拾一的所作所為,話音未落,卻看林拾一已經飄飄悠悠的朝著站在門前的侍衛而去。

  手中不知拿出了什麼掄過去,頃刻間,四個御林軍便悶哼一聲,到底不起。

  周秀才擰巴著臉,壓根沒有看清林拾一是怎麼動手的。

  抬起頭來看著滿天星河,此時回去必然安全,可周秀才思忖了片刻,卻還是躲在了一旁的草垛之中,看著二人三兩下的,爬上了城牆。

  從城牆上看過去,通州裡頭,通紅一片。

  大街上掛滿了紅色的綢布,地上鋪滿了紅色的絲綢,就連道路兩側,屋檐上,都已經擺滿了紅色的鮮花和掛上了紅色的宮燈。

  「好生喜慶啊。」寒禹嘀嘀咕咕道,回過頭去看著空空蕩蕩的城門口,覺得很是好笑。

  「皇上在這裡,這個城門就守著四個人,是不是太小看我們了?」

  「他們只怕還在高枕無憂,並不知我們已經知道消息。」林拾一冷冷哼了一聲,環顧那寬敞的地方,原先有些地方已經被推倒,大抵是著急著蓋新的房子。

  二人從城牆上走下,躲躲閃閃找尋著落腳的地方。

  如今時候雖然晚了,可還是聽得不少的房屋之中傳來嬉笑的聲音,看起來他們倒還在瀟灑快活。

  真龍天子駕到,換做是誰都高興不已,更何況只是一個通州的州牧罷了。

  二人從前頭走去,一路遮掩,趁著這通州亮堂的火光,躲閃在了陰暗的山坡上。

  二人不知等了多久,忽而聽到一聲聲鞺鞺鞳鞳的聲音。

  林拾一拉著寒禹躲起,抬眼看去,見一大片陰影從前走過,衣著打扮嚴謹的御林軍,面色嚴肅地圍繞著一輛馬車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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