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說客
「凡是還是不要想得太過當然，攻打圖迦這樣的國家，何須要全軍覆滅？」
林拾一呵笑，纖纖細手捶打著光潔的桌面，發出輕微的響聲，迴蕩在屋內。
眾人噤聲，紛紛看向林拾一。
她似是敲定了什麼主意，星眸之中，波瀾涌動，眼神銳利，掃試過那殘破的地圖，留有幾分寒光，「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天爺啊，這輩子沒有打過直接攻人老窩的仗。」
軍長喃喃，也不知道是驚慌還是誇讚。
「而今不就見到了？」赫梧琛笑道，聽得林拾一這樣說，亦是摩拳擦掌，有些興奮。
他們已經在此處沉寂太久了，再過不了多久，就只能淪落到挨打的地步。
軍長冷哼一聲，反手站立著，挺著腰身，「大人，圖迦這地方我倒是了解，只是我們要攻過去，必定就要先和面前的西域軍隊碰面。」
「那又如何？開門迎人便是。」
赫煜寧一錘定音，就在方才，他早已經想好了法子。
關上手中的鐵扇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他站直了身子，走到林拾一的身側，面色冷峻。
「我們如今還有什麼多於的能夠攻打？王爺，屬下委實不行說，可是此番西域已經裝備齊全，甚至從北離國買了不少兵器戰車，倘若我們想攻打除去，只怕是還要掉一層皮啊！」
在一旁聽了半晌，軍師連連嘆氣，終於開了口。
若非方才赫煜寧起身說了話，倘若是自己聽的這些言語，只怕是以為在痴人說夢。
「更何況，而今我們，沒有什麼厲害的兵器。」
「此地硫磺可有？」
林拾一忽而開口。
去賈人居住的地方時候，便曾問道濃烈的硫磺氣味，看起來這個地方也是使用硫磺的。
這個時代的人，硫磺用來煉丹沐浴的多了，竟沒有一個人知道硫磺可用來製作炮火。
軍長黑黢黢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儼然不知道林拾一想做什麼，只覺得她有些聒噪，別過頭去，一言不發，詳裝不知。
可身後的文官好心，走上前來，沉吟片刻，「大抵就是不到百車，前些日子，還有些受潮了，姑娘用來沐浴還是……」
「此地沒有丹爐。」軍長譏諷道。
「沐浴？煉丹？你們未免太小看我了。」林拾一連連冷笑，緩緩搖著頭。
她反手，從腰間拿出了一顆金黑色的小彈藥，對著眾人一晃而過，「有了硫磺，就有這個東西，我們就能攻過去。」
「只要彈藥足夠了，我們只要將駐守在後面的西域軍隊打亂就行了，應當儘量避戰。」
「彈藥？」軍長皺起厚厚的眉頭，這一會，終於回過頭去，正眼看著林拾一。
只是他雙手一攤，不知林拾一在說什麼。
林拾一細細盤算了一下，手中，拋起這小小的的彈丸，看眾人莫名的神色，有些得意。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
赫煜寧輕笑，已然明白是什麼寶貝，只是林拾一願意將這個東西拿出來，還真是讓他頗為感動。
眾人湊上前去，沒有看明白。
「小心！」林拾一低聲一喝，閃身一躍而起，朝著門口拋灑過去，彈丸用力地砸在地上，迎著烈日，發出一聲巨響，緊接著一股青煙冒氣，接連著，又是「噼噼啪啪」的聲音，爆發出明亮的響聲，繼而便是火光閃過。
「就是這個東西……我們只需要做一個大一些打過去就好了。」
林拾一站會地面，雙手環抱著，看眾人瞠目結舌。
她勾唇輕笑，星眸蕩漾，回過頭去看著赫煜寧，「王爺以為如何？」
赫煜寧頷首，輕笑伸出手來撫平了她衣服的褶皺，「如此甚好。」
「姑娘，屬下無知，不知這是什麼東西？」
軍長回過頭去來，低下頭去，甘拜下風，「是屬下輕視姑娘了，還請方才姑娘不要生氣。」
「我是生氣，可以不想在這個時候發火。」林拾一聳聳肩。
一個彈藥的威力太小了，湊在一起，在加點「料」，就能製作出她想要的威力。
「我只要硫磺，其餘的，你們不必多問。」末了，她又說道。
這個東西可是自己獨一無二的寶貝，既然這個地方沒有，那就只有自己能夠製作，這會兒，林拾一卻忽然又有些捨不得將配方全然交給眾人。
只是眾人的好奇心被紛紛吊起來，聽得林拾一說此話，有些納罕，抬起頭來，又是不約而同的看向赫煜寧。
誰能想到，赫煜寧找了個王妃，竟然是這樣有本事的王妃呢？
……
京城的軍隊在城門駐守到了夜色降臨。
城中的百姓惶惶不已，但凡只要靠近城門口，就能清晰地聽到外頭馬兒吐氣的聲音和士兵大聲談笑的聲音。
眾人惶恐，早就閉門不出，故而本想上街走走的林拾一隻能放棄而回到州府之中。
她有些憤恨，指著城門外的方向有些惱意，「這些人要等到什麼時候？一個一個，陰險狡詐，當真是和他們的主子一樣！」
赫煜寧頷首，面不改色，披著玄色的長袍。
林拾一瞥眼，頗為訝異，「你去何處？」
「軍隊中的說客來了，大抵是勸降吧。」赫煜寧淡淡道，白玉的腰帶盤在修長的腰間，襯得身形筆挺優美。
「還敢來！」林拾一狠狠道，抬起身，「要見什麼面？來了就殺了！」
她鮮少這樣惱怒，赫煜寧也不知道是因為今日真的惱怒京城的軍隊，還是因為今天晚上無法逛街了。
他含笑安撫了幾聲，像是趕時間一般，轉而就離開了。
書房之中，已經坐著二人，正左右看著周圍，為首的身穿棕紅色的官服，好像有些緊張。
聽得腳步聲傳來，抬起頭來，看著赫煜寧走來，才站起身。
「王爺。」大臣附身，竟朝著赫煜寧作了揖。
「起來吧。」赫煜寧擺擺手，不以為意，大步流星的就走到了位置上，側身甩袖而坐下，「尚書大人，別來無恙。」
垂簾，正看侍女端了茶上來，悠悠開口之中，手中的茶盞還未冷，冒著氤氳的熱氣。
尚書大人沉吟片刻，耷拉著的眼皮子微微一動，繼而深深嘆了一口氣。
「尚書大人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身後的人開了口，抬眼看去，是一個身穿鎧甲，披著紅纓的年輕將軍。
他慢慢抬起頭，看著赫煜寧，卻也笑了，「王爺，想不到你倒是清瘦了許多。」
赫煜寧微微勾起嘴角，笑道，「楊渝，本王早就猜到應該是你。」
「王爺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過人。」
楊渝抿嘴，微微一笑，俯身作揖。
「皇上用我爹娘和我還沒有滿五歲的小弟來威脅，我實在不能不來。」
「方法還是舊方法，用錯了人就不應該了。」
赫煜寧悠悠道，將茶盞推在了前頭。
楊渝輕笑，抬起頭來，看著赫煜寧。
「王爺操勞，屬下方才說的是實話。」
「少說此事……如今過來，你們二人有何打算？」
赫煜寧平靜的眸光左右環顧，看著二人。
尚書大人面露難色，扶正了官帽，「王爺，屬下著實不想來這一趟。」
顯然，赫煜夙依舊是威脅了他。
許久，他搖搖頭，一拍桌子。
難得一見如此文雅的人會做出如此動作。
「皇上……自從王爺離開之後，殺了不少文官，但凡是之前說過平王一句好話的人，都通通殺死了。」
「像他的性子。」赫煜寧冷然。
這樣暴虐的君王，如何能夠治理南晉？
「密旨已經傳出，想來京城已經有消息了。」
「有是有，去也未必有人相信。」楊渝輕笑，環顧著周圍的環境，「你在這裡倒是舒舒服服。」
赫煜寧不以為意， 「有沒有我也不在意，本王本就不是想要為了活命而找到密旨……本王一直以來想要的，就是他的命！」
尚書面色一震，看著赫煜寧許久。
半晌，笑道，「王爺，臣不能跟隨左右，實在可惜。」
「我還不能跟著你一同打仗呢，這件事情我等了多年。」
楊渝撇撇嘴，卻如是說道，「你之後怎麼辦？」
「你們二人替我拖著這段時間就是了，不必擔心本王。」
他們已經打定了主意，馬上就會開始動手，京城的軍隊之中，有楊渝的軍令狀，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翌日，聽聞是此地所有的硫磺都送到了林拾一的院落前頭。
侍女拿著林拾一的單子，又上街浩浩蕩蕩的採買了許多東西。
赫煜寧本想在旁看看林拾一如何搗鼓，卻不留情的被她一大早就趕出來，直言說是獨家秘方，傳女不傳男。
這倒是好笑，從未聽過這樣的規矩。
不過他尚且有事情在身上，也不久留，出門辦了事情，回來的時候，發覺州府有些變了。
空氣之中，瀰漫著濃烈的硫磺氣味，還有炙烤之後的鐵器的味道。
他疾步往裡面走去，卻發覺越往裡面走去，煙霧越發濃烈。
抬腳輕輕點滴，赫煜寧輕而易舉的就飛上了一旁的假山上，緊盯著了裡面的情況，唯恐林拾一一個不小心將自己給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