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天龍下降
「不好了！不好了！」那侍從跌跌撞撞的，像是煞白了臉，言語混亂，手忙腳亂的樣子頗為狼狽。
林拾一微微攢眉，站起身子，一拍桌子道，「怎麼回事？好好說話！不要橫衝直撞的！」
侍從受到了驚嚇，微微停留了腳步，咽了口口水，緊張地看著林拾一，結結巴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
侍從今日剛剛被派出去買東西，而今去的時間久不說，反倒還慌慌張張的，惹人心驚。
「有事就說！別咋咋呼呼的驚擾了小姐！」珈藍不滿地開口，走上前去瞪眼看著那小廝，翻了個白眼。
侍從縮了縮脖子，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才繪聲繪色說起今日自己聽到的事情。
侍從本是被安排去京城中最負盛名的茶館買幾兩上好的茶葉，只是茶館之中喝茶閒談的人眾多，那小廝等候了一會兒，卻沒想到這會兒就聽到了八方言論，竟然都將矛頭指向了丞相府。
幾個衣著看起來倒是光鮮亮麗之人，圍繞在一張桌前，模樣神神秘秘，道，「諸位，你們可聽說當今一大奇事？我聽聞那夜風雨來的蹊蹺，電閃雷鳴之時，有天龍墜落於丞相府的後院之中！剎那間，整個丞相府天光四射，金燦燦的光芒幾乎要照亮了半邊天，那天龍碩大，盤旋在丞相府中的百年老樹上，竟然將那榕樹生生折斷了，呆了半夜，竟然又自己消失了，留下了四五片金光閃閃的龍鱗，黑夜之中也能兀自發出光芒。」
那為首的人說的煞有介事，模樣神秘，頗為詭秘。
茶館本是吵雜，如今聽到關於丞相府中的事情，紛紛屏息凝神，竟都聽起了故事一般。
眾人咂舌，紛紛唏噓半晌，心中大抵都明白什麼。
「天龍本是皇上，為何會落入丞相府中？」彼時，卻有小孩忽然開口，幾分疑惑道。
眾人咧嘴笑笑，意味深長地搖搖頭，言盡於此，卻留下更多的意味。
「你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彼時，亦是有人疑惑不解，心中存疑。
「我自然是認識丞相府中的人說的，那日丞相府中的人正忙著處理倒下的榕樹呢！」那人又如是說道。
此話一出，倒是有不少的人開始頷首，自是說卻有其事。
侍從有樣學樣，將自己在茶館之中所聞一一告知林拾一。
話說至一半，確實臉色越發的蒼白，嚇得瑟瑟發抖，牙齒上下打顫。
林拾一眼珠一轉，自是沒想到民間憑空生出了如是謠言，回憶起多日前赫煜寧曾給自己傳信「有事告知」，莫非就是這件事情？
「好了，什麼天龍墜落，本就是假的，何人見過什麼天光？又有什麼人看到了天龍？這件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外頭的人怎麼知道呢？」林拾一回過神來，一拍桌子，看侍從又開始發抖，沉聲喝道，攢眉對著小廝教訓道，「別聽風就是雨的。」
「可是……若只是如此倒還好，只是小姐有所不知，那些人竟然有把這件事一同說到了有人在京城之中見到平王的後人！」侍從在丞相府中許多年，自是知道平王和皇上是何關係，故而才會如今臉色驚恐。
「平王的後人？」此話倒是不用林拾一說，只是身後的珈藍和錦葵一聽，都驚恐的叫出了聲來。
平王的後人，大抵便是說赫梧琛吧。
林拾一故作驚恐的模樣，道，「胡說八道，平王的後人都已經死了，哪裡來的後人？」
侍從哭喪著臉，搖搖頭道，「小的也不知道啊，這件事情如今在京城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有人說……丞相府中最近嚴加把守，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倒是弄得頗有幾分真的了！」
畢竟天龍降榕樹，而這平王的後人，亦是關係到平王。在平王死前，眾人被以為會是平王繼承大典，如此風言風語傳來，豈不是在說丞相府……
「假作真時真亦假，到底是風言風語害人。」林拾一長嘆一口氣，心中不知作何感想，知道赫煜寧開始對丞相府下手，只是這第一招，竟高明的讓她有些難以回過神來。
「小姐，該如何是好啊，是不是要告訴夫人老爺一聲啊？」侍從又急切道，神色慌張，「皇上不會知道了，就誤會我們吧！」
「不可！」林拾一厲聲喝道，「這件事情告訴娘，只怕是她病情會加重，如今爹在朝中，自然是會知道……我們不多說就是了，只當做不知道便是。」
揮揮手屏退了侍從，林拾一心中紛繁。
一環扣一環，如此周密的事情，只怕是也只有赫煜寧這樣高瞻遠矚之人才會思索周全吧。
「主人，高明啊。」半晌，卻忽然聽到瑤光幾分嬉笑的聲音，回過頭去，正看見瑤光依靠著腦袋，一雙眼眸定定地看著她。
林拾一別過頭去，抿著嘴輕咳一聲，不知說什麼好。
「又是襄王的辦法吧，看起來襄王早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了。」瑤光又笑道，殷紅的的唇角微微上挑，倒是有幾分羨嫉，「這樣聰慧之人，倒也難怪主人會如此心中放不下襄王。」
林拾一攢眉，心中一動，瞪眼看了看瑤光， 撇撇嘴，「少說這些，專心做事吧。」
「只是襄王說要讓丞相府倒台，如今你還是丞相府的女兒，若是丞相府真的連根拔起，第一個波及的必定就是主人你了，襄王可有說過要如何嗎？」瑤光卻不同往昔的玩笑，說起此事，忽然認真了神色，緊盯著林拾一。
雙手，緩緩地捏緊了拳頭，「若非是襄王只想著報仇，也不管主人了？」
「不會的……他自是會安頓好之後的事情，只是如今還沒有告訴我罷了。」林拾一別過頭去，斬釘截鐵道。
只是若非是瑤光今日說起此事，林拾一竟也還沒有想這麼多。
之後，赫煜寧又該如何安排她呢？
瑤光撇撇嘴，儼然這個回答並不能讓他滿意，只站起身來，踱步走了兩回，回過頭去緊張道，「難不成他就要讓主人隨著丞相府一同湮滅嗎？」
「不會的，我自然是不會死在這裡。」這話倒是說的好笑，就連林拾一自己都不敢相信，「以往這麼多磨難，我都活過來了，如今也不過就是區區丞相府的災難，我自然不會讓自己和這些事情纏繞。」
「若是逃走了，主人可就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了……」瑤光走上前來，低聲說道。
林拾一見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微微挑眉，道，「你想說什麼？」
他猛地抬起頭來，白皙透明的面容之下，細細的血管微微看的清晰，一時之間，涌動萬千，竟倏地染紅了臉頰，「隨我回西域吧。」
他沉聲說道，想要將手放在林拾一的手中，緊緊握住，卻又忽然覺得幾分冒犯，微微側了手臂，將那手緊緊握拳，節骨分明的手微微泛白冰冷，「我可以保護主人。」
保護？倒是個許久不曾聽過的話語。
林拾一啞然失笑，竟是不知多久沒有聽到有人說要保護她了。
微微拍了拍瑤光的手，林拾一搖搖頭，「別說這些了，我不會有事的，你只要保護好你自己便是了。」
瑤光眼波流轉，帶著幾分失落的神色，轉而回過頭去，只當做沒發生過。
京城之中本就是聽風就是雨的地方，更何況鐘鳴鼎食之家林立於此，各家族表面上尚且是和睦共處的模樣，轉過身來心中卻是巴不得對方趕緊倒台的地步，而今所謂的「天龍墜落」之事傳開，到底是真是假， 也再沒有人說清楚。
倒是林拾一，這一陣子在丞相府中聽外頭的風言風語，就像是聽說書一樣，如若天方夜譚。
若不知自己真正的生活在丞相府中，只怕是也要被這有鼻子有眼得到說法給牽著鼻子走了。
只是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卻也還不算太差，一直到正月過去之後，馬上就要到二月二龍抬頭的時候，彼時正是家家戶戶準備用糯米粉蒸圓子的時候。
正在這個檔口，倒是在夜半三更的時候，在丞相府偏僻的後門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翻牆之人。
那人顯然沒有想到丞相府的守衛已經森嚴到了如此地步，剛剛上了牆壁，往下看去，左右都是尖銳的刀鋒，閃爍著寒光對和他，嚇得他到了失禁的地步，好不狼狽。
「街頭巷尾都把咱們家和什麼平王的後人牽扯在一起，竟然還有一些好事之人想要透過丞相府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平王的後人在此。」翌日林拾一是從錦葵的口中聽聞此事，錦葵言語憤憤，竟少有的表示出了惱意，嘀嘀咕咕地咒罵著那好事之人。
林拾一隻瞥眼看了看外頭淡淡的天色，從那日風雨交加之後，京城的天氣便越發的艷陽高照，以至於風言風語越發的神乎其微，說是因為天龍降臨，才會忽然下雨。
只是聽罷錦葵說如此，卻也只是淡淡道，「此事必定不是他自己心中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