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感染
「主人，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瑤光從裡間走出來，一抬眼，看著林拾一在此， 微微一愣，忙問道。
手中，不停正在磨藥草。
「我出門診治，想來看看，想不到師父已經開始診治了。」林拾一道，只是看著少年滿頭大汗的模樣，蒼白的臉色如今越發的有些疲倦。
她伸出手來，放在瑤光的手邊道，「我來幫幫你，你去休息一下吧！」
瑤光蹙眉，聽罷林拾一此言，許久沒有動，沉吟片刻，卻有幾分生氣道，「現在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主人，你還是回去吧，若是染上了疫病該如何是好？」
林拾一微微一愣，停下手中的動作，聽罷少年頗有些嚴肅的話，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只是瑤光說歸說，林拾一也沒有放在心上，拍了拍他那淺色的頭髮，啞然失笑，「別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我知道該怎麼辦。」
更何況，眼下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此處難民頗多，多數都蹲在門口哀嚎著，等候著藥湯，有的已經開始破口大叫，言說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有些人根本就沒有病，只是過來湊熱鬧的，也不知為什麼。」瑤光悶聲說道，去送湯藥的時候，被難民推推搡搡，還有趁機揩油，驚得瑤光沉下了臉，動了兩三下手。
只是難民就好像是無賴一樣，嘻嘻笑著看著瑤光，時不時吹了一聲口哨，還說這兩句下流哈。
瑤光氣惱的別過頭去，少年如何能夠忍受這樣的言語，林拾一看在眼中，沉下臉來，看著那幾個難民身強力壯，卻比別人更能搶過湯藥，以此來威脅別人。
原來在大難之中，還有如此落井下石之人。林拾一想到，攔著瑤光的去路，親自去送湯藥。
「主人。」瑤光沉下聲來，眼疾手快地將林拾一手中的湯藥拿過去，道，「我去就是了。」
那些人這樣的無賴，若是對林拾一做出什麼事情來，瑤光只怕是更忍受不住。
林拾一還未回過神，就看瑤光已經朝著那些人走了過去，又是一波人湧上前來爭奪。
一側忙碌的行渡舟臉色少有的沉重，又要一面安慰著年歲較老或較小的難民，一面飛快的配製藥草。
林拾一輕嘆一聲，沒有和瑤光再多說什麼，飛快地閃身在行渡舟的身邊，「師父，如今情況如何？」
行渡舟卻鐵青著臉不說話，手中的動作依舊，只是越發的心裡沒底。
這些藥說起來也只是緩解的藥，本根不能治病！
聽罷林拾一所言，半晌，行渡舟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這疫病來勢洶洶，難民一日比一日更多，甚至於京城當中也有不少的人感染了鼠疫，如此相互感染，病情倒是越來越嚴重了。」
「交叉感染？」林拾一有些疑惑，末了看到行渡舟頗有些疑惑的神色，擺了擺手，「沒什麼，只是如今還沒有想出來什麼根治的方法嗎？」
「我也只能控制，這病來的突然，也沒準備。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沒法根治。」行渡舟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語氣倒是頗有一些煩悶，想來行醫多年，竟然會對一個突如其來的鼠疫束手無策。
林拾一緘默不言，看著行渡舟煩悶的樣子，心中倒是幾分感慨。
這裡到底是古代，不比在自己生活的地方，也不過區區一個鼠疫罷了，鬧得京城如今是慘絕人寰，看起來就是民不聊生，死氣沉沉一片。
她沒有多說什麼，眼下重要的還是安頓好這些難民，當中有一些孤寡老人，體弱爭奪不上湯藥，林拾一還特意推開了周圍意圖不軌的難民，送到了他們面前。
只是時間飛快，一時之間已經到了日薄西山。
可難民卻好像是無窮無盡一般。
行渡舟苑子裡的藥草空了又買，買了又空，終於將道路兩旁兩家藥材店的所有藥材都拿空了，卻還有不少難民等候在門口。
「今日便先到這裡吧，明日我再準備。」行渡舟還能如是無奈地說道，憐憫地看著門外的難民。
只是大難面前，人終究是有些喪失了理智，數十個難民開始抗議，始終不願離開，詢問為何行渡舟給了前面的人藥材，卻不給他們。
林拾一忙的腰酸背痛，如今聽到如此說話，心中的火焰登時就升騰起來了，衝到門口怒道，「這本來就是我師父行善積德，你們方才搶了的多少的湯藥，竟然有這樣的道理？再吵明日便也沒有了！你們隨意去哪裡自生自滅吧！」
此言一出，迴蕩在窄窄的巷子之中，原本鬧事的幾個難民一驚，神色有些惶恐，看林拾一的神色冷厲，向來不是好惹的人，嘀嘀咕咕的罵了兩句，卻是皺著眉頭不敢再大聲說話。
緊接著，林拾一走入苑子之中，反手關上門了門，那些個難民見已經沒有便宜可以占了，便作鳥獸散離開了。
「反了天了！」林拾一擦了擦汗，嘆了一口氣，恨恨開口。
一抬眼，卻看行渡舟有些疲倦地坐在椅子上，趕忙上去給師父揉肩捶腿。
只是行渡舟臉色有些不好，卻還是神色不改，愁眉苦臉，眉眼沉沉，抬眼看著林拾一，半晌，緩緩開口，「這疫情這樣的兇猛，再過不久，京城只怕是就要民不聊生了。」
「如何會這樣嚴重？」林拾一的手微微一滯，皺起眉頭，心中卻暗想著在現代也不至於如此。
可這裡畢竟是在古代 ，哪有這麼多的西藥治療？既然行渡舟都這樣說了，只怕是這鼠疫看起來確實不輕巧。
腦中飛快地回憶著當年潛藏在醫院之中，學習的關於頑疾的藥方。
身後的少年卻忽然驚叫一聲，繼而再聽到有人轟然倒地聲音，二人匆忙回頭。
卻看瑤光臉色蒼白，咬緊牙關，一臉沉沉地倒在地上，緊閉著雙眼，大口喘，息著，喉嚨之中的喘，息聲，越發的粗重。
「不好！」行渡舟一驚，疾步走上前，從袖子中逃出一枚青綠色的藥丸，塞入了瑤光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