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又成棋子
「你且說說。」半晌，林拾一好容易才從赫煜寧沉沉的壓迫感中回過神來，有些不甘地開口。
畢竟身處在這個時代，有些時候不得不聽從於他人言語。
赫煜寧見她開口，眉眼依舊淡漠，「或許沒人告訴過你，你很像一個人，當朝丞相林玄的之妻，薛氏，薛稚芳。」
林拾一心頭一震，一時之間腦中紛雜。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猛地坐起身子，顫抖著伸手指著赫煜寧，漲紅了臉來，差點就彪了髒話。
「所以你救我，無非就是想利用我，對付林玄不成？！」林拾一也算是想明白了，難怪這個男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自己。
原來從救自己回來的第一刻，他就已經算好了心思！
「何來利用一說，只不過是順水推舟。你有你的仇要報，我也有我的目的。」這一次，赫煜寧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
他目光冰冷，一想到自己蟄伏三年，忍辱負重，不就算為了這一刻嗎？
「那你……是想我去勾引林玄？」憋了半響，林拾一這才咬著嘴唇開口。
赫煜寧救了自己，自己欠了他的命，理當要還。更何況這一次，也是多虧了他，她和薛星瀾才能從薛府逃出。
但是這要是讓自己……
看著面前神色古怪的林拾一，赫煜寧不由得有些失笑，「你別多想，不是讓你去相府當夫人，相府如此，你還當不起。」
「……」
聽罷此言，林拾一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看著赫煜寧這幾分嘲笑的樣子，怎麼想心中怎麼不爽。
什麼叫她當不起？
這林玄能當丞相之位，年紀定是不輕了吧。
要是讓自己去伺候一個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就算是當天皇老子，她也第一個不干！
「你需要我怎麼做？」末了，她收回了方才惱怒的神色，躺回床上，才悶悶開口。
身上的傷口因為方才的大動作有些扯開，引得林拾一身上隱隱作痛。
赫煜寧半眯著眼，看著林拾一的一舉一動，勾起了嘴角。
這女人倒是有幾分意思。
本以為她會刨根問底，要自己多費幾番心思。
不過如此爽快，倒也好。
「林玄如今在朝堂之上，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皇上，也得讓他三分。」赫煜寧說道，帶著幾分譏諷的神色，言語冰冷。
林家功高蓋主，可是誰能奈何？
林拾一微微點頭，恍然大悟，「如此說來，這林玄怕是已經權傾朝野了吧……」
「你明白就好。」赫煜寧道，「薛府的人之所以能這麼囂張，無外乎是仗著林玄之妻薛稚芳外戚的身份，只可惜，這外戚著實是遠著了。」
言下之意，到不過是薛成狐假虎威罷了。
林拾一心中訕訕，也不過就是薛稚芳的一個遠親罷了，尚且如此囂張，膽敢在府中動用私刑。
若是林玄自己本人，又該是如何的光景呢？
想來，林拾一心中暗忖著赫煜寧的意思。
就連薛成又要攀附才能生存的人，赫煜寧卻要對付，他的身份，恐怕也會超乎自己的想像。
「林家的光景在京城之中，任誰也比不得，你若是能夠得到林家的幫助，剿滅十個薛家都綽綽有餘。到那時候，大仇已報，兩個孩子的前程也不用愁，你的心也安定了。」赫煜寧站起身來，走到林拾一的身前，容顏喜怒不知。
林拾一沉吟片刻，目光冷靜，她對上赫煜寧的眸子，出聲問道，「既是一國之相，想必城府深得過人。這丞相府，我又如何能進得去？而你，我又如何能信任得了？」
這是林拾一最在意的一點，既如狼穴，定是要做好葬身狼口的準備。
若是她身死，兩個孩子，又該如何？
而他，又能如何為自己保證？
赫煜寧自是知道林拾一的顧慮，他手心放在身後，緩緩開口，話中卻帶著幾分隱忍怒氣，「林玄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此仇不報，生如刀割。而你自身放心，不管功成功敗，我定會保兩個孩子後顧無憂，一身平安。」
說到重要之人，赫煜寧眼中帶刺，雙拳緊握。
也至於提到三年前的事情，才會如此牽動他的情緒。
林拾一看著他神色的變化，微微有些訝然。
要知道，與赫煜寧接觸以來，他像來霧遮隴山，喜怒不變。
如今卻也難得第一次見到他面帶怒意。
覺察到自己情緒的變化，赫煜寧皺眉，平復心情，下一秒，又恢復了平常淡漠的模樣。
「我該怎麼做？」林拾一見赫煜寧陡然如此，心頭有些沉重。
是何等重要的人，才會讓赫煜寧如此失神？林拾一心頭有些堵塞。
「林家千金在小時候便遭到劫匪擄走，至今尚未發現蹤跡。憑著你同薛稚芳的幾分相似，自是能夠進到林府。」赫煜寧恢復了神情，坐在林拾一的床邊，緩聲說道。
他靠的太近了。
林拾一能看清楚他黑色外衣上金絲紋繡的圖案，看到他束髮的高冠上懸掛著的紋路，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許是這個動作太過曖昧，讓林拾一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她怔怔地看著越發靠近的赫煜寧，用絲綢被掩蓋著面容，露出一雙瞳眸，悶聲道，「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也有不少。恐怕像薛夫人的，不止我一個吧。」
林拾一知道，若是只因為容貌相似，這麼多年來，要是有心尋找，怕是不止一二人。
赫煜寧站起身來，沉吟半晌，才道，「從救了你到 現在，我便知道，有些事只有你可以做到。」
畢竟像她這般膽大，有勇有謀的女子，世間難見。
林拾一撇撇嘴，坐起身來，平緩了心中的悸動，深黑的眼眸帶著幾分敏銳，「若是我被林家的人發現了，被殺了呢？」
「若是你，不會至此的。」赫煜寧淡淡地說道。
眼看著天色不早，他轉過身來，朗聲道，「這件事你先考慮。」
林拾一靜靜地坐在床上，手中緊抓著絲綢被子，心中涌動。
絲綢柔軟，被她銳利的指甲划過，勾破了幾條絲。
棋子，又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