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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只持續了一剎那,便如春雪一般悄無聲息地消融了。

  「我能理解你做的,雖然這是多此一舉。」玉折淵沉默片刻,面色恢復正常,「說到底,不論以什麼方式,我們都希望阿岳幸福。」

  「你永遠也不會用到那個法術。」

  「我也會永遠陪他。」

  謝殊的目光從一線水天收回,重新落在玉折淵面上。

  他彎起桃花眼,微微笑了一下:「希望仙君說到做到。」

  月白色長衫從樹影中踱出,徹底沐浴在月光下。

  兩周後,魔界惜抱山。

  簡易的廚房中傳來乒桌球乓的響聲,柴火噼啪作響,四處濃煙瀰漫。

  一片手忙腳亂中,傳來司徒熠大驚小怪的喊聲:

  「羽哥,殺雞要先割脖子,你怎麼血都沒放,就開始剁?」

  「輕一點輕一點!砧板要碎了!」

  「不能放沾了水的柴火!會冒煙!!」

  「等等,你別吹了!你是要炭烤野兔還是炭烤我?過去一點,說好了離我三尺遠,幫我打下手也要保持距離!」

  司徒熠指揮得火急火燎,恨不得拉開洛羽自己上——他哪裡是幫忙,分明是添亂!

  洛羽也沒好到哪兒去。

  堂堂前‌朝太子,今朝實際上的異姓攝政王,從小到大幾乎從未踏入東廚的矜貴少爺,居然屈尊降貴地窩在只能容納最多四人的簡陋廚房中打下手,被指揮得團團轉不說,還要被司徒熠嫌棄,一口一個「羽哥」地扎心,被不斷提醒「不准離他太近」,這麼狹窄的空間內,司徒熠硬生生要他繞道走……

  洛羽的臉比地上的炭還要黑,幾乎癱成一張鍋底。

  可他再不爽,額頭青筋幾乎跳起舞來,還是咬咬牙忍了。

  「……是。」

  「知道了。」

  「……我的錯。」

  「怎麼切?」

  「阿熠,給我遞塊毛巾總可以吧。」

  「接著!」司徒熠站在另一頭,正在給白蘿蔔雕花,聞言頭也不抬,手上毛巾一轉,旋轉著朝洛羽飛去。

  洛羽伸手一抓,抹了抹臉和脖子,抹下一層黑灰。

  「……」他忍了忍,沒忍住,「什麼時候能煮好啊?」

  「至少在這裡呆一個時辰吧。」司徒熠終於給了洛羽一個眼神,一向單純無害的眼睛略微眯起,像是警告,「怎麼,你後悔了?要半途而廢?」

  「是誰說要下廚幫忙的?」

  「是誰剛才賴著不走的?」

  洛羽臉頰發燙:「我沒說要走!!!」

  「那就繼續添柴加水,水開了叫我。」司徒熠命令道「想要學習也行,站起來看。」

  洛羽:「……哦。」

  這一聲「哦」實在太低落,伴隨洛羽低頭弄柴的動作,顯得有些可憐。

  司徒熠不免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

  算了……打個棍棒還要給個甜棗呢,頤指氣‌使需要有度。司徒熠想了想,決定懷柔:「對了,除了燒雞烤野兔和野菜羹,你還想吃什麼?」

  洛羽唰地抬頭,盯著司徒熠看了半天,才幾不可察地翹起唇角,給了一個樸實無華的答案:「阿熠真好,可以教我烙幾個餅嗎?」

  司徒熠:「這個簡單!你看好——」

  兩人能湊在一起折騰晚餐,也是洛羽完成承諾的結果。

  聞岳等人離開臨安城後,謝殊單獨回青承山閉關,為小桃夭一事做準備,聞岳與玉折淵則特意回了一趟祁連山看望舊友。洛羽得知消息,從皇城趕回‌碧竹峰,先踐行了自己的一個承諾——把‌海來的秘籍都還回‌去,並和魚塘裡面的幾位無辜人士道歉。

  「玉折淵死而復生」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三界皆知,「洛羽乃前‌朝太子,蟄伏多年復仇,血洗皇宮把持朝政」一事也不多承讓,都是仙界最新鮮勁爆的八卦,因此封判、代天思與李升升早就聽聞知道洛羽並非女子,也無心與他們戀愛。

  從八卦傳出到此刻已有數月,幾人雖然心梗,但也慢慢接受了事實。

  ——誰年輕時沒愛過幾個人渣呢?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洛羽還會回‌碧竹峰,並且把‌他們叫到面前,挨個道歉。

  封判、代天思與李升升:「……」

  洛羽:「對不起,秘籍還給你們,我沒有學。」

  封判、代天思與李升升:「…………」

  祁連山無數少男的夢徹底破碎了。

  為了以示誠意,全程洛羽都沒有避諱司徒熠,算是主動在司徒熠眼皮子地下完成了這一承諾,令司徒熠十分滿意。

  正因為洛羽表現良好,在洛羽表示他想要和司徒熠學習下廚時,司徒熠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

  雖然過程艱難,洛羽中間幾度不耐煩,但在他的鞭策下,他們還是順利完成了今夜的晚餐。

  味道居然還行,聞岳與玉折淵均誇讚有加。

  司徒熠揚眉吐氣‌。

  晚膳後,洛羽更是破天荒地承包了洗碗和收拾殘局的工作。司徒熠也心大,不怕他做不好反添亂,指點幾句後,提著刀去後山修煉去了。

  傍晚,洛羽一個人留在廚房,在明火符的光芒下,回‌憶下午臨時抱佛腳學習到的廚藝,把‌砧板台面打掃乾淨,剷除灶中灰燼後,又重新生上火。

  昏暗的光芒中,他把‌剩餘的食材取出來,按照下午的記憶生澀地處理,一板一眼地復刻出幾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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