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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攸寧瞟了眼,北城的號。
她猶豫了幾秒接通。
「你好。」江攸寧問:「哪位?」
「是我。」
沈歲和的聲音在聽筒里響起。
「啊。」江攸寧難言錯愕,卻很快恢復情緒,平靜問道:「你換號了?」
「沒有。」沈歲和頓了幾秒,「你把我那個號拉黑了。這是新辦的。」
江攸寧:「……」
專門為了給她打電話辦的?
不大可能吧。
江攸寧的腦海里千迴百轉,很多想法都往出冒。
她發現有了孩子之後,自己的腦袋不僅沒有變遲緩,反而天馬行空了起來。
有些想法,奇奇怪怪,不可言喻。
「什麼事?」江攸寧問。
「你真的要接宋舒的案子?」
「這不是還沒起訴麼。」江攸寧說:「沒到上法庭那一步,也不算我接了這樁案子吧。」
「意思是之後起訴,你就不代理了?」
江攸寧:「……」
字面意思雖然是那樣,但沈歲和為什麼現在這麼天真?
是的,天真。
這是江攸寧腦海里蹦出來的第一個形容詞。
這種詞原來跟沈歲和搭不上半分關係。
但現在……
江攸寧覺得自己不太對勁。
但也只是片刻,她便回道:「看情況吧。」
很敷衍的回答。
「我還是那個建議。」沈歲和說:「不要代理這個案件,而且,最好讓辛語也遠離這趟渾水,如果她還要工作的話。」
「嗯?」江攸寧反問:「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沈歲和的語氣,讓人感覺「言盡於此」。
「那我偏要呢?」江攸寧卻很平靜地問。
那邊沉默。
良久之後,沈歲和說:「你聽我的。」
他在虛無之中嘆了口氣,「我不會害你。」
「哦,如果沒記錯我們已經離婚了。」江攸寧說:「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沈歲和:「離婚了難道我就不能幫你了麼?」
「能。」江攸寧篤定回答。
沈歲和那邊忽然鬆了口氣。
江攸寧卻笑道:「但我有權選擇不接受你的幫助。」
「你現在的善意對我來說,只是枷鎖。」江攸寧非常平靜地喊他,「沈先生。」
「嗯?」
「我希望你知道,我們不是離婚後還能做好朋友的關係。我也拒絕這樣的親密,我們離婚那天起,你就失去了在我生活指手畫腳的權利。往後,我或好或壞都跟你沒有關係。相同,我以前對你的生活沒有話語權,以後也不會有,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江攸寧。」沈歲和喊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攸寧抿了抿唇。
幾個字就在她喉嚨口盤旋,但又覺得有些重。
「離婚那天,我就說過有事可以來找我。」沈歲和說:「你別逞強。華峰那個人,不是那麼簡單的。」
「所以呢?」江攸寧反問:「離婚以後我也應該待在你的保護範圍內嗎?你以什麼樣的名義保護我呢?」
沈歲和的喉嚨忽然有些澀,頗為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朋友。」
氣氛忽然凝固。
江攸寧正在摳著的桌角忽然被摳下一塊木頭屑,手指里扎了根刺。
鮮血泊泊地流出來,她眉頭緊鎖,把手指含在嘴裡。
舌尖能感受到血腥味,也能觸到那根刺。
像是拔不出來。
幾秒後,她聲音忽地拔高,離婚後第一次這麼嚴肅地喊他全名:「沈歲和。
「我們離婚了。」她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離婚了!離婚了!你知不知道離婚是什麼意思?你三歲嗎?離婚後還可以做朋友?我為什麼要跟你做朋友?難道我缺朋友嗎?我缺你這種想起我來就關心兩句,想不起來就永不聯繫的朋友嗎?你是有多幼稚多天真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還是說,我在你眼裡就差到了這種地步?」江攸寧反問道:「所以你以權謀私給我開後門?我不應該跟這種案子扯上關係,不應該去接這種案子,那我應該去接什麼?你給我案子嗎?」
沈歲和愣怔了一會兒,聲音略顯木訥,「我給。」
江攸寧:「……」
傻逼。
江攸寧腦子裡自然而然蹦出了這個詞。
她一口氣都差點沒出上來。
完全搞不懂沈歲和在做什麼。
她也不想搞懂。
所以她義正言辭地拒絕,「我不要。」
「為什麼?」沈歲和問。
「我的事。」江攸寧說:「你少管。」
沈歲和:「……」
啪嘰。
江攸寧直接掛了電話,然後把號碼拉入黑名單。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江攸寧坐在位置上氣憤地想:贏不了?
——那我就給你演示一下逆風翻盤。
——還想讓你看看什麼叫驕兵必敗!
氣死她了。
臭男人。
然後,她的肚子忽然抽了下筋。
江攸寧立馬安撫似的拍了拍肚子,爾後輕輕揉了揉。
她覺得,孩子估計也被沈歲和氣到了。
「沒事沒事。」江攸寧低聲道:「我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