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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裡江攸寧沒回過他的微信。

  大抵是病得很嚴重吧。

  他站在醫院大堂,一時有些躑躅。

  翻開江攸寧的電話,幾次想摁下又退縮。

  這行為甚至有點不太像他。

  「沈歲和?」身後有人喊他,他看了眼,是路童。

  她拎著一大袋零食,穿得很寬鬆,狀態也很鬆散。

  「江攸寧在哪?」沈歲和走過去問。

  路童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跟我來吧。」

  她在前邊帶路,在等電梯的時候,她忽然變了主意。

  她轉過身,仰起頭看向沈歲和,非常認真且嚴肅地喊他,「沈學長。」

  「嗯?」

  「我們談談吧。」路童說。

  她好歹也做了六年的律師,形形色色的人都見了不少,說話時沉著氣,不像是和熟人聊天,倒像要跟沈歲和做爭議解決。

  沈歲和愣怔,「江攸寧沒事?」

  「已經退燒了。」路童徑直往外面走,也沒管沈歲和是否跟上。

  許是多年鄉間訴訟練出來的本事,她走路要比一般女生快。

  便連沈歲和,也得疾走兩步才能追上她的步伐。

  北城的冬天很冷,路童隨意找了條長椅,也沒管髒不髒,徑直坐了上去。

  長椅的正上方便是昏黃的路燈,她低斂著眉眼,渾身都透露著一個字:喪。

  沈歲和沒有坐,路童反而拍了拍不遠處的位置,「坐。」

  「什麼事?」沈歲和問。

  路童沒有看他,只是從零食袋裡拿了一罐啤酒。

  啪。

  她輕而易舉打開,冷風灌酒一起流入她的喉嚨,「沈學長,我知道作為一個外人,應該沒有立場去管你們之間的事,但我不想讓江攸寧把自己折磨死。」

  「她現在精神衰弱,應該還有抑鬱症。」路童的語氣佯裝很平靜,但她顫抖的尾音和溢出來的酒都泄露了她的不安,「你知道嗎?」

  沈歲和深呼吸了一口氣,「知道一些。」

  「到什麼程度呢?」路童問。

  「她前段時間病得很嚴重,我在家陪了她一周。」沈歲和說:「我約了心理醫生,但她很抗拒,我只能慢慢幫她恢復。」

  「所以呢?」

  「沒有所以。」沈歲和看向她,「她發生什麼事了?」

  「感冒而已。」路童的目光和他對峙,「身體上的病對她來說現在無關痛癢,但是心理上的病,我們都幫不了她。」

  身體上的疾病,可以去醫院。

  做CT,驗血,吃藥、打點滴。

  總歸有好的一天。

  但心理上的病,說不準哪天,她就熬不下去了。

  「沈學長。」路童鄭重嚴肅地喊他,「既然和她結婚,就請好好珍惜她。不然,您不如做個好人,放她自由吧。」

  得到了之後患得患失比得不到更痛苦。

  「什麼意思?」沈歲和挑眉。

  路童聲音平靜,「如果不能給她幸福,就離婚吧,江攸寧值得讓自己快樂。」

  「她跟我結婚,不幸福麼?」

  路童緩緩搖頭。

  「是她來讓你說的麼?」沈歲和問。

  路童搖頭。

  不知怎地,沈歲和忽然鬆了口氣,他聲音也跟著變得慵懶,「那就讓她來說。」

  「沈學長。」路童說:「昨晚我們班群發了你跟徐昭的照片。」

  「你去臨城出差,晚上卻出現在北城的同學聚會,還和前女友一起,我們同學都說你渣得很有天賦。同學群里近幾百條,都是和你有關的討論,江攸寧一條條看過,你讓她幸福?讓她快樂?你憑什麼覺得你能讓她快樂和幸福?她是真的快樂還是你臆想的快樂,你去想過嗎?」

  「我承認,你在事業上很成功,但你在家庭這裡,做得真的糟糕透頂。」

  凜冽的寒風颳過臉頰,和冷刀子一樣刮進人心裡。

  路童一字一頓道:「你把江攸寧,毀了。」

  空氣寂靜得可怕。

  良久之後,沈歲和才開口道:「我跟徐昭沒有關係。」

  「你不用解釋給我聽。」路童說:「想和你一起生活的人不是我,你所有的愧疚、歉意都應當告訴江攸寧。」

  「我只有一個請求,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請你放她自由。」

  路童站起來,朝著他鞠了一躬,標準九十度,她的聲音被寒風攪得支離破碎,「拜託了!」

  沈歲和也站起來,幫她拎起了那袋零食,另一隻手在插入了大衣口袋裡。

  風吹起他的頭髮,他整個人都顯得憔悴不已。

  如果仔細瞧,能瞧得見他眼尾泛著紅。

  他聲音淡淡地,「我會好好照顧她。」

  -

  病房裡原本歡聲笑語,辛語正給江攸寧削蘋果皮,順帶吐槽路童買個零食也能買迷路,一定是國家一級路痴選手。

  但沈歲和推門進來的剎那,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辛語的刀隨意扔進水果盤裡,發出丁零噹啷的聲音,「大半夜的果然不太平,詐屍這種事都能看見。」

  沈歲和將零食放在桌子上,看向江攸寧。

  兩人四目相對,但只是一瞬間,江攸寧便別過臉去。

  「沈律。」辛語喊他,「忙完了?」

  「沒有。」沈歲和說:「朋友接手了案子,我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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