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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燈光下,他的五官格外好看。
睫毛又卷又長,頭髮鬆散地垂下來,大概這段時間忙著沒去剪頭髮,都快到眉毛處。他的眉毛又濃又密,眼睛緊緊閉著,只是眉心微蹙,似是不太舒服。
他閉著眼的時候要比睜眼時溫情許多。
因為那雙眼睛,著實冰涼沒有溫度。
江攸寧往前湊了下,吻了吻他閉著的眼睛。
她記得,原來那雙眼不是這樣的。
沈歲和應當是很溫暖的一個人。
但現在,他好像沒了溫度。
對什麼東西都提不起興趣。
「你生氣麼?」江攸寧溫聲問他。
沒有回答。
沈歲和睡著了。
隔了幾秒,他的胳膊搭在了江攸寧的身上。
在發燙的時候,他會主動靠近冷源。
這是人的求生本能。
他將江攸寧攬緊,灼熱的呼吸悉數吐露在她的側頸。
良久之後,他忽然低聲喊:「江攸寧。」
聲音含糊不清,似在囈語。
「嗯?」江攸寧側過臉,「怎麼了?」
沈歲和不回答。
他什麼都不說。
大抵是做夢了。
江攸寧看著他。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還會出現在沈歲和的夢裡。
只是這夢的內容大抵並不愉快。
他一直皺著眉。
房間內安靜了很久後,沈歲和又喊了聲:「江攸寧。」
這次的語速略快,帶著幾分急切。
也比之前的聲音要高。
江攸寧的額頭和他相抵,應該燒到了39度。
不能再拖著了。
「沈歲和。」江攸寧低聲喊他。
他沒有反應。
江攸寧試著起身,但手怎麼也抽不回來。
他握得極緊。
「沈歲和。」江攸寧大著聲音喊他。
他沒應。
手心裡已經汗津津的。
她伸手摩挲沈歲和的虎口,湊到他耳邊,和哄孩子似的,「你鬆手,我去給你倒杯水好不好?」
沈歲和沒說話,手卻鬆了幾分。
她成功抽出了手。
-
【吵架沒?】
【鬧離婚沒?】
【他什麼態度?】
辛語的微信一連串發過來。
江攸寧站在料理台前,熱水壺裡的水才剛剛開始沸騰,發出咕嘟悶響。
她戳著屏幕回:沒有。
——他什麼都沒說。
辛語:呵。沈歲和開始做人了?
——不過你沒和他吵嗎?
江攸寧:他病了。
辛語:報應!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並向你發送了可愛信號」
江攸寧沒再回微信。
熱水在壺裡沸騰。
她倒了一杯晾著,然後去醫藥箱裡找退燒藥。
沈歲和不經常生病。
家裡也從來不備這些東西。
他們剛結婚的時候,江攸寧有一次半夜咳嗽,起來找藥,翻遍了家都沒找到。
最後驚動了沈歲和。
他開車去藥店買了一堆藥回來。
從此家裡便備上了醫藥箱,常用的藥是從來不缺的。
退燒藥被她放在最下邊,她把所有的藥都拿出來,把退燒藥拿出來,再把所有藥放回去。
但放的時候,有的藥盒直接開了,裡邊的藥掉了出來。
少了三顆。
江攸寧皺著眉。
她看了眼藥盒——頭孢克肟片。
家裡之前的藥都吃完了。
這一箱是她一周前購置的。
所以應當是全新的才對。
她坐在地上,乾脆又翻了幾個藥盒。
感冒藥也少了八顆。
其他藥沒少。
這個家只有兩個人。
江攸寧沒喝,那就只剩下沈歲和。
他早知道自己生了病。
就在江攸寧沒注意到的時候。
江攸寧坐在那兒,思緒開始潰散。
所以他昨天不喝酒,是因為吃了頭孢?
江攸寧在原地發了很久的呆。
直到被人從後邊緊緊抱住。
灼熱的溫度緊緊貼著她,他的下巴在她肩膀處蹭了下,說話都帶著幾分埋怨,「你走太久了。」
「沈歲和。」江攸寧和他離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說話時的胸腔震鳴。
「嗯?」沈歲和側過臉,在她側臉吻了一下,在她沒問之前就說:「我今天感冒了。」
他說話帶上了很重的鼻音。
「嗯。」江攸寧應了聲,「我給你晾了水,一會兒喝藥。」
「江攸寧。」沈歲和喊她的名字,竟然帶著幾分繾綣。
「昂?」
「你彆氣了。」沈歲和說:「我不知道怎麼哄你。」
房間裡的氛圍寂靜的可怕。
江攸寧平靜地問:「昨天你吃頭孢了?」
「嗯。」沈歲和說:「早晚一片,我都吃了。」
「那你今天怎麼還會生病?」江攸寧問。
「估計打完籃球被風吹著了。」沈歲和聲音越來越低,又喊她的名字,「江攸寧,你沒看見我投三分球。」
江攸寧鼻子微動。
她往沈歲和跟前湊了湊,沈歲和直接吻在了她的唇上。
輕輕的,慢慢的,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