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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到八千不等。」路童嘆氣,「但這基本是農村一個家庭種三五十年地才能達到的。在農村娶一個媳婦要傾盡全家之力,他們結婚又早,基本上全靠父母貼補,很少有人給自己留養老金。」
這些東西可算是刷新了辛語的世界觀。
大概是長了些年紀,前兩年聽路童說些類似的事還沒太大反應,現在就覺得有種說不上的心酸。
「那最後呢?」辛語問:「沒人贍養的問題解決了沒?」
「我看到的都解決了。」路童回答:「但我沒看到的,我也管不了了。」
「就這麼放棄,你不遺憾啊?」
路童忽然沉默,想了很久才搖頭。
「我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看過那麼多事以後,我就覺得可以呼籲更多的律師投入到這裡來,這也是我選擇回到北城的一部分原因吧。」
「成吧。」
辛語跟路童又閒聊了會兒,忽然才想起來,「你能不能給我當代理律師,我要跟公司解約。」
「昂?」路童好奇,「你之前不是找沈歲和了嗎?就算不是他親自上,隨隨便便讓他們律所的人接手也比我強啊。 」
辛語:「你這麼菜?」
路童:「……」
「不是我菜。」路童解釋道:「是沈歲和律所太強好嘛?」
「他們律所就是主打高端民商事訴訟的,沈歲和更是箇中翹楚,不過他主要的業務在公司之間,很少接個人案,我倒是知道他們律所打個人案打得好的,你讓沈歲和幫你安排個人。」
「我在外邊打得都是些標的額不超五萬的官司,你這數額太大,我不配。」
辛語:「……」
提起沈歲和,路童話鋒一轉,「寧寧呢?這個點兒估計從她婆婆家出來了吧?」
「不知道。」辛語有些不大高興,「她也不給我們發條消息,鬼知道她在幹嘛?」
路童聞言立馬拿出手機。
【在哪兒?】
【請你喝酒。】
【你老公不放心,我可以請你們夫妻倆一起喝。】
-
江攸寧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在曾家。
沈歲和正站在曾雪儀的對面,兩人劍拔弩張。
喬夏已經離開,沈歲和安排人送走的。
這行為讓曾雪儀很不高興。
於是就鬧成了這幅局面。
「我跟喬夏相親沒成,你還總扒著人家做什麼?」沈歲和站著,白色襯衫的袖扣解開,露出蜜色肌膚,眉緊緊皺在了一起,「你這樣是在給誰難堪?」
曾雪儀斜睨著他,「沈歲和,你說我在給你難堪?」
「難道不是?」
「那你當初娶這個跛子,不也是在給我難堪麼?!」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眾人屏息凝神。
曾寒山出來打圓場,「姐你過生日,就別生這種氣了。歲歲,現在天也晚了,你先帶著寧寧回家,過會兒路不好走。」
「是我想生氣麼?」曾雪儀嗤道:「反正我現在把他養大了。他爸走了以後,是我帶著他長大的,現在厲害了,能凶我了,我這個媽在他這就什麼都不是。」
「媽!」沈歲和喊她,「你非要這樣麼?」
曾雪儀目光直視著他。
良久之後,她再次開口。
「沈歲和。」
「你要記得,你永遠是媽媽的驕傲。」
「媽媽不允許,你這麼毀了自己。」
-
銀灰色的卡宴疾馳在路上。
這個點兒不堵車,所以沈歲和的車速在超速邊緣徘徊。
江攸寧坐在副駕,一言不發。
車窗搖了一半下來,晚風毫不客氣的吹過她的眼角發梢。
透過那一半車窗,江攸寧還能看到沈歲和緊繃的下頜線。
他在生氣。
他想掙脫曾雪儀的桎梏,但做不到。
只要她說那種話,沈歲和註定敗下陣來。
江攸寧嫁過來的遲,她不知道沈歲和的父親是怎麼死的。
也不知道曾雪儀跟沈歲和經歷了什麼。
沈歲和從未跟她講過。
關於他的父親,曾家人也噤若寒蟬。
但叔叔那邊有些人脈,江攸寧從各個版本的八卦中,算是基本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曾雪儀是上流社會同年齡的女孩子中最出類拔萃的,自小到大被追捧著長大,富人圈裡這些公子哥她一個都看不上眼。
她驕縱任性,驕傲自大,卻在二十四歲那年跟著自家的司機私奔了,聽聞是個窮小子,姓沈。
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曾老爺子生氣便斷絕了她所有的經濟來路,後來,曾老爺子臨去世,她才帶著沈歲和回來。
沒多久,曾家主母也去世了,臨去世前不知將財產給她分了多少,她這才紮根在北城,跟家裡走動了起來。
故事中的細枝末節,八卦里沒有。
她一走就是幾十年,毫無消息,眾人沒有參與過她過往的生活。
曾家的傭人們又是出了名的嘴嚴。
所以只能通過既定事實來推斷過程。
沈歲和開車把江攸寧送到家,車停在了家門口。
「下車。」沈歲和說。
江攸寧解開了安全帶,卻還是壓低了聲音問:「你去哪?」
「散心。」
江攸寧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