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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侍衛倒覺得稀奇,哪有什麼人會給他們倆特意送東西,面面相覷,問道:「說吧,到底是誰讓你來的。」

  寧月將那酒瓶子放在地上,微微一笑:「如妃娘娘讓我來看看俞貴人。」

  侍衛一聽,若真的是如妃娘娘暗自派人來,他們也不敢不從,只是看了看這宮女,似乎並非如妃身邊的那幾個。

  寧月溫和笑道:「兩位大哥行個方便,如妃娘娘托我進去送幾句話便出來。」說著,又各自往他們手裡塞了幾個散碎銀子。

  兩個侍衛左右看看,路上確實沒有其他人,猶豫片刻,道:「行吧。既然是如妃娘娘的意思,那你便進去。記得要快點出來,別讓別人看見!」

  寧月謝過,踏門而入。

  剛一進去,便聽見破爛的長廊下,一聲低低的咒罵:「如妃,你不得好死!」

  寧月尋聲望去,微微一笑,看來想找的人,並不難找。

  那女子頭髮凌亂,衣服髒舊,正拿著一根枯黃的枝幹狠狠地撕扯,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她面如土色,雙目凝望著房梁有些痴傻,眼中卻染上濃重的恨意。

  突然,俞貴人眼前出現一張白淨的臉,只見她盈盈道:「貴人吉祥。」

  第10章 提鈴

  「你是誰?誰讓你來的!如妃要來害我了!她不得好死!」 俞貴人雙目瞪圓,受了驚似的捂住耳朵嚷了起來。

  寧月看著她的臉,露出一絲微微憐憫的神情。俞貴人的臉雖然骯髒,且不施粉黛,但仍可以看出姣好的輪廓和五官。

  紅顏未老恩先斷,真是可憐。

  寧月心裡嘆了一句,倒不是可憐她落魄至此,而是她知道,俞貴人活不長了。

  面色蠟黃,雙目□□,這已經是肝器損耗到極致的表象。

  寧月自小常鑽進父親的書房中翻看醫書,父親雖說幾句女孩子看這些沒用,但還是耐心地指著書上的一字一句,給她講那些病症草藥。

  耳濡目染,寧月自然會些望聞問切的皮毛。如今見了俞貴人的樣子,寧月更加肯定,她活不過半個月了……

  「別怕,我是來幫你的。」 寧月蹲下來,微笑地輕輕扶上她的肩膀,「如妃娘娘遠在鍾粹宮,你在這裡很安全。」

  寧月一直記著,那天晚上無意中聽見魏嬤嬤說起來俞貴人,似乎她知道些關於皇后失子的事情。不過,如今看來,她這樣瘋瘋癲癲的,還有幾分清醒呢?

  寧月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解開繩子,只見裡面是香甜的綠豆餅,她笑了笑遞給她,「聽聞娘娘最喜歡吃這點心,特意送來。」

  俞貴人眼前一亮,趕緊抓了一塊放到嘴邊,突然停住,疑惑地瞪著寧月半晌。寧月微微一笑,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示意道,「看,沒有毒。」

  俞貴人見了,這才毫不猶豫地塞進嘴裡,像是好久沒有吃東西似的。

  寧月保持著嘴上似笑非笑的弧度,「俞貴人,不知道如妃娘娘為何要害你?你吃了綠豆餅,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了?」 她說著的語氣像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似的,溫和極了。

  俞貴人咬了一口糕,急切地咽了下去,才嚷道:「如妃…如妃她給知春好多好多銀子,讓她去害皇后…讓她去害皇后!」

  寧月聽了眉頭輕皺,這話矛頭直指如妃,未免太過簡單直白。如果是如俞貴人說的那般顯而易見的答案,那麼以如妃娘娘的聰慧,斷然不會讓別人輕易察覺是她自己做的。

  「你說的知春,是誰?」 寧月盯著她問道。

  俞貴人一下子把手藏進懷裡,像受了驚的動物似的,小聲道:「舌頭沒了。舌頭沒了。」

  「誰的舌頭沒了?」 寧月再多問幾句,俞貴人卻說的更離譜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只聽外頭道:「姑娘,時候差不多了!」

  寧月一看這俞貴人說不出什麼東西來,只得起身作罷。

  「貴人多保重。有空還來給您帶綠豆餅。」 寧月對著她福了個身子,在侍衛的催促聲中轉身從小門出去了。

  謝過侍衛後一路快步,終於走出冷宮的宮道,當寧月重新站在主道上被一縷陽光照在臉上的時候,才感到一絲生機。

  寧月迎著太陽伸出手,讓日光從指尖疏漏,再握住手心,心底一聲嘆息。深宮繚亂。當她試圖伸手觸及自己所抓到的線索,才發現事情似乎比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更複雜。人心難測,宮裡的人似乎誰也不可信,也不可靠。

  抬頭,見重重宮門一直蔓延到遠方,寧月眼神也隨之深遠,將那聲嘆息從嘴邊咽回心底,一步步朝永巷走去。

  俞貴人自從寧月離去後,望著門口的方向發愣,手裡卻不停地抓起來個稻草打結,似是痴傻了一般。

  突然,宮門再次開啟,一陣芬芳馥郁的香氣涌了進來,在這樣破爛不堪的地方顯得那般格格不入。

  緊接著一隻華貴秀麗的蜀繡薄織銀線宮鞋緩緩踏門而入。

  「娘娘小心。」 一聲低低的嗓音傳來,另一雙普通宮鞋也跟著走了進來。

  俞貴人眼神從鞋子慢慢移動到那人的臉,大吃一驚,爬了幾步一把抱住,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那人只是嫌棄似的輕輕皺眉,只見宮人一把拽開俞貴人,訓斥道:「瘋瘋癲癲,切勿驚擾娘娘玉駕。」

  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地上的殘渣,「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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