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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墨孤煙。」他不知為何會留下名字,也許是不想就這樣放過三百年來第一個供奉於他的人類,又問道:「你呢?」

  「我?」小女孩似乎是想了想,而後一口氣道:「我乃風雷閃電召喚者,全知全能花語者,三界最強瑪麗蘇之後,噬神女帝。」

  明知她在信口胡謅,他仍是清晰準確得重複了一遍,低聲道:「我記住了。」

  他聽著小女孩走遠了,知她不會再回來。

  可是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放這小女孩一條生路又如何?

  小女孩腳步輕輕,根本不知道她是從怎麼樣的魔鬼身邊逃過一死。

  可是如今的三界,已經與三百年前迥然不同。

  他昔日麾下的萬千妖魔戰將,都已被鎮壓在廢墟之境下的魔界內。

  他以凡人孱弱的身體,根本無法調用精魄內的強大力量。

  而當初他的軀殼,被北斗真君、焚星真君與靈虛真君分為三部分,以三張圖鎮壓。

  若想重回榮耀巔峰,一血三百年前的仇恨,唯有集齊三圖才可。

  這三張圖,如今分別藏在北斗宮、焚星宮與清風谷。

  正是那《天破圖》《天裂圖》與《天崩圖》。

  十年遊歷後,他終於找到機會,趁著天樞道長在外,使計召來萬年巨蟒,設計叫天樞道長遇險,他再趁機出現救人。

  上一世,他表現的就像是懵懂無知的少年,果然賺的這「見才起意」的老道士把他帶回了北斗宮,以為奇貨可居,要將他收為徒弟。

  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只要他潛入北斗宮,拿到《天破圖》,能自如動用他原本三分之一的力量,就足夠他拿到另外兩張圖,重歸天界之尊。

  萬萬沒想到,那北斗宮大師姐冒了出來,一見面便罵他是「魔種」。

  他認出了她,便是當日廢墟之境的小女孩。

  她自然也認出了他,想到當初他吸食人血的模樣,所以才會罵他魔種。

  可是他掩飾的很好,北斗宮上下沒有人信她。

  都以為是她這十年來都是天樞道長唯一的徒弟,如今來了個靈力低微的流浪子做同門師弟,所以不喜歡,便任性使氣。

  在北斗宮的那三年,藍霓裳毫不掩飾對他的嫌惡警戒。

  而他明明曾是魔王之尊,如今卻無法調動原本的力量,成了最不入流的修真者。

  天下人唾罵他,瞧不起他,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可是唯有藍霓裳不行。

  每當她同別人熱熱鬧鬧說話時的笑容在轉頭望見他的那一剎那消失,每當她看花看草看雪貂時眼裡的喜悅在望見他的那一剎化為嫌惡,每當她想盡辦法要他離開北斗宮,他都會感到不可遏制的憤怒自胸腔湧起。

  她那麼驕傲,又那樣美麗。

  她警惕他,監視她,卻又戲弄她,撩撥他。

  他曾是三界的主人,如今卻成了她最瞧不起的傢伙。

  上一世的墨孤煙發誓,有朝一日重獲力量,總要叫她彎腰臣服,用盡手段叫她知道錯的多麼離譜。

  後來他的確做到了。

  他在北斗宮拿到了《天破圖》,又趁著焚星宮來尋釁使計叫花暮蘭帶他去了焚星宮,在焚星宮拿到《天裂圖》之後,世間已無人能再阻攔他。

  重獲力量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那不可一世的藍霓裳綁到了自己身邊。

  她明明是那樣輕佻留情的人,對溫宴、對花無數、甚至對清風谷的修士,她都笑容明媚,嗓音撩人。

  可不知為何,對他卻總是一張冷麵。

  他便開始殺人。

  她忤逆他一次,他便殺北斗宮一人。

  終於有一日,她不再忤逆他,可是也不再同他說話,更不再對他笑。

  而北斗宮的人也已經殺盡了。

  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法子能叫她動容。

  他想要什麼東西,從來便是憑藉至強大的力量去盡情攫取。

  從前他想要誰的心,只需伸手,從那人胸腔中摘出來便是。

  可是他想要藍霓裳的心,想要的卻是無法摘出來的那顆心。

  他以為他想要的是臣服。

  所以他用了最能體現一個女人對男人臣服的辦法。

  他終於又聽到她的聲音,壓抑著,忍耐著,疼痛的。

  可是她仍是不看他。

  世人都稱她為「魔尊的愛寵」。

  他抹去了她的名字,世間再無藍霓裳。

  她越是冷漠,他便越是瘋狂。

  他殺一切她在意的人,菡萏、花無數、清風谷的修士……

  忽然有一日,她又同他說話了,又同他笑了。

  那一日,魔界的幽冥之火盛大,好似要燒到那血紅的天上去。

  血色火光映在她消瘦的面容上,她就倚在大殿旁的柱子上,在等他。

  「你回來了。」她同他說話。

  他怔住,屠戮清風谷修士後,手上未乾的血跡還在滴落。

  他意識到她真的在同他說話,忽然覺得心臟一陣酸麻。

  「傻站著做什麼?」她笑起來,又有些嗔怪,好似又回到了北斗宮中相處的時光。那時候他靈力低微,總跟不上趟,她便是這樣不耐煩中帶了些嗔怪,喚他訓斥他。

  他仍有些發愣,呆呆走上台階。

  她伸手,輕輕牽住了他的手,毫不在意他手上的鮮血,也不問他那清風谷的修士是否還活著,卻是一笑道:「我找到回去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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