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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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禎沒有停下腳步,徑直推開了門走進屋子中。

  張夫人趕過去似是懼怕地拉住崔禎的衣角,然後急於上前去勸說林太夫人:「娘,侯爺回來看您了。」

  一個枕頭從林太夫人床上丟擲過來,張夫人正要躲閃,崔禎一隻手伸過來將張夫人一把拉到了身後,那枕頭掃到崔禎的手臂,砸在他的腳面上。

  枕頭並不沉,自然不會傷到人,但屋子裡的人卻仿佛聽到了沉重的聲響,那是一個母親對親兒子的怨恨。

  「你回來做什麼?」林太夫人聲音沙啞,「傷了你母親,殺了你舅舅終於換來你的高官厚祿了對吧?今天多少人夾道歡迎你?咦,天怎麼黑了?為何天黑了皇上才讓你進城?看來你做的還不夠多,應該將你母親也就地殺死,才能更加風光。

  你說吧,你準備什麼時候將我送去大牢?」

  林太夫人死死地盯著崔禎:「你說一句,你親娘就用自己的命最後給你搏一次功名。」

  「娘,」張夫人急切地道,「您不要這樣說侯爺,侯爺在外征戰,打了勝仗也是為了您啊。」

  「沒有你說話的份兒,」林太夫人冷笑道,「這些日子管家可舒坦嗎?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貼補你娘家了吧?崔家就是拉車的馬,你和張家什麼都不用做,還要縮在後面享福。」

  張夫人眼睛一紅低下頭來。

  林太夫人還要說話,崔禎淡淡帶開口:「我看娘身上的傷好了不少,也就放心了,朝廷在林氏抓了不少族人,朝廷下令陝西衙門處置,朝廷要用雷霆手段解決這樁案子,會死不少人。」

  這話一出,屋子裡立即一片安靜。

  崔禎接著道:「北疆被牽連的將士也不少,這次龍禁尉帶著一隊人馬到了榆林衛,殺了大小將領六十多人。」

  屋子裡仿佛飄蕩著血腥味兒,崔禎連夜趕路,眼睛中也蒙了一層血色:「襖兒都司突襲,加上林寺真的人做內應,朝廷也是壓上了北疆十年培養起來的兵馬才打贏此仗,死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接下來,會有更多百姓被應徵兵役,大周五年內的糧食都要供應北疆軍資,皇上的怒氣可想而知。母親能夠躺在屋子裡,要謝皇恩浩蕩。崔家族人謝了陳情書,說明母親當時沒有加害父親,只是被林寺真矇騙沒有報官,但夫為妻綱,母親這樣做有違人倫綱常,崔氏族中長輩隨時都會將母親請入家庵,所以母親莫要以為這件事過去之後還能做您的太夫人。」

  「大哥……」

  崔渭就要上前勸說,就看到崔禎撩開袍子跪下來,端端正正地向林太夫人叩首,他的面容冷峻,聲音淡然:「兒子沒那個本事讓您安然無恙,也不能這樣做,否則愧對父親。

  在定寧侯府內,不會短了您的衣食,但您也要收斂自己的脾氣,再弄出什麼事來,誰也救不得您。」

  崔禎說完站起身吩咐張夫人和崔渭:「不管你們誰,都不可將母親放出去,否則母親被族中押送去家庵,就是你們的錯,日後如果母親知悔改,除夕時可將母親接到堂屋裡團聚。

  那個下人幫著太夫人從屋子裡走出去,一律趕出崔家。」

  林太夫人以為崔禎回來之後會求她諒解,她的一條命差點就斷送在崔禎手中,沒想到崔禎依舊這樣不留情面。

  林太夫人最後的希望也在瞬間破滅了,她現在相信崔禎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在崔禎心中沒有了半點母子之情,她再激怒崔禎不會有好結果。

  崔禎不再說話轉身向屋外走去,眾人退出去之後,林太夫人的房門跟著關起,這次林太夫人沒有再痛哭。

  既然知道哭沒有用,要挾和怒罵不會有任何結果,又何必再費那些心思。

  「你回去吧,」崔禎吩咐崔渭,「我累了,明日再與你說話。」

  崔渭停下腳步等到崔禎快要走遠了,這才躬身行禮,他提起頭時,看到的是遠處那抹藕色的衣裙,陪著崔禎漸漸走出了他的視線。崔禎從來沒有變過,還是那麼的冷漠無情。

  崔渭向後退去,那溫煦的面容漸漸沒入黑暗之中。

  ……

  崔禎脫了身上的甲冑,跨入浴桶之中,從肩膀到腿上,大約有十幾道傷痕,一路趕回來的時候,除了腰間的傷口裂開之外,其他的都沒有大礙。

  帶著人在北疆廝殺了多日,這一關總算是闖過去了。

  崔禎靠在浴桶上,暫時將公務拋在一旁,想要放鬆一刻,家中的瑣碎事卻沖入了他的腦海,母親那怨恨的臉龐猙獰地出現在他面前,讓他皺起眉頭。

  身後腳步聲傳來,然後是張氏的聲音。

  「侯爺,我用皂角、菊花、薄荷煮了水。」張夫人說著撩開帘子,繞過屏風,提著手中的提梁壺走到了浴桶旁。

  張夫人飛快地看了崔禎一眼,目光從他頎長的身子上掠過,面頰微紅,然後伸出手來試了試浴桶中的水溫:「侯爺,妾身給您將水兌進去了。」

  水氣蒸騰,張夫人的臉格外的嬌媚,她身上穿著一件淡粉色衣裙,衣袂輕盪宛如天上的仙子。

  崔禎看著張夫人,張夫人轉頭向他一笑,浴桶中有淡淡的薄荷香氣,這些東西也並非全然華而不實,也確實讓他更輕鬆了些。

  崔禎伸手拉住了張夫人的手臂,差點就將張夫人拖入浴桶內,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了周氏。

  崔禎道:「周氏的牌位安置好了沒有?」

  成親這麼多年張夫人對崔禎的性子了如指掌,特意換了一身衣服,遣走了身邊的管事,吩咐廚娘半個時辰之後送些飯食過來,她還準備了些點心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沒想到侯爺會突然問周氏。

  張夫人道:「安排好了,就在院子西邊的祠堂里。」

  崔禎點點頭:「讓人供奉著,不要薄待了她。」

  張夫人心中早就疑惑,為何侯爺會突然這樣做?借著這個機會,張夫人輕聲道:「是有人質疑侯爺不該將周氏丟在山西族中嗎?」

  張夫人邊說邊用巾子給崔禎擦身,她握著帕子的手卻忽然被按住,緊接著崔禎轉頭看向她:「你知曉些什麼?」

  張氏嚇了一跳,快速將手收回,巾子也跟著掉在浴桶中:「侯爺您怎麼了?嚇到妾身了。」

  「沒事。」

  崔禎表情略微緩和了些,他剛進京就聽說魏元諶查到都察院和五城兵馬司,東宮才被廢了幾日,魏元諶查案就又有了進展,越是知曉魏元諶的厲害,他越是想知曉當年魏元諶和周氏的事。

  崔禎將巾子從浴桶中撿起來,自己動手擦拭著肩膀:「我記得你說過,你從前見過周氏,周氏性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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