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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做飯時沾染在衣裳上的。

  她心中暗詫,因著周遭並無廚房和旁人,便鬼使神差地偷偷湊近江徹,又嗅了嗅。

  味道極淡,若有若無。

  想要再湊進去嗅時,江徹已闊步出了屋門,錦衣搖動,昂首孑然而去。

  剩沈蔻愣愣站在原處,滿腹懷疑。

  應該是她的鼻子出岔子了吧?江徹這人金尊玉貴、心高氣傲,慣常在朝堂上翻雲覆雨,在沙場上浴血廝殺,空暇時除了睡覺就是翻看兵法韜略,哪會踏足廚房煙火之地?

  她可真是瘋了!

  第28章 醋了  忍無可忍,重重咳嗽了聲。

  從京城到江州有數百里之遙。

  沈蔻為避人耳目, 在身上多套了幾件衣裳,扮成個矮胖的男子,混在楊固帶著的侍衛堆里騎馬出了別苑。

  在她離開後沒多久, 又有一輛華蓋香車徐徐駛出別苑, 直奔穆王府。裡頭無人乘坐,只有一封家書, 是沈蔻連夜寫了給鍾氏的, 說她一切順利,只是情勢所需,要在穆王爺的別苑住一陣, 故特地修書告知, 以免母親憂心。

  謝嶠安排的眼線尾隨進城, 在穆王府外望洋興嘆。

  沈蔻卻在出了京畿後脫去偽裝。

  七月初酷暑未消, 今日又逢艷陽天氣, 她裹了數層衣裳, 外頭又罩上男人們穿的盔甲,負重暴曬了半天, 只覺又累又熱, 骨頭縫裡都是潮膩。好容易將盔甲卸去, 樹蔭下涼風襲來,才算暢快了些許。

  沈蔻執韁南望, 只覺此行出師不利。

  好在江徹還算有良心。

  十餘人的隊伍,除了沈蔻和楊固之外,余者皆是王府侍衛, 騎射功夫精絕。以他們的腳程,晝行夜宿,原本疾馳兩日便可抵達江州, 為著沈蔻這纖弱的身板,江徹特地放緩馬速,走了整整三日才到江州地界。

  這期間,江徹在她的衣食住行上很是用心,堪稱細緻入微,照料得極為周全。

  沈蔻所擔心的月事也遲遲未至,令她僥倖躲過帶病騎馬的辛苦,沿途賞玩從未見過的風景、品嘗各地美味,過得頗為愉快。

  南方的暑熱更甚京城。

  尤其薄雲遮日,地氣蒸騰,那副又悶又熱,藏著雨要下不下的樣子,像是蒸籠般難熬。踏入江州地界沒多久,沈蔻的心頭便蒙上了陰雲。

  ——水患之後這裡實在太慘了。

  洪水過處,兩側農田盡數被淹沒,比起別處禾稼將熟的景色,浸倒在水中的莊稼簡直觸目驚心。屋舍被水洶湧漫過,在半牆留了醒目的印記,淤泥都尚未清理乾淨,年久失修的屋子也坍塌了不少,門口蹲著茫然無助的老人孩童,神情淒淒。

  這還是離堤壩頗遠的地方。

  那些靠近決堤處的人家是何境地,沈蔻都不敢深想。

  江徹神情凝重,直奔水患最重的槐水縣。

  縣令崔思遠身著官服,帶了數人等在城門口,瞧見江徹,忙快步迎上前,跪地恭敬行禮道:「下官崔思遠,恭迎穆王爺大駕。」叩首畢,見江徹翻身下馬,他又忙補充道:「黃刺史昨日帶人去看河堤,這會兒還沒回來,讓下官代為相迎,失禮之處還請王爺恕罪。」

  「無妨,公事為重。」江徹淡聲,示意免禮。

  崔思遠誠惶誠恐地站起身。

  這一起身理冠,江徹看得明白,老崔這身官服袍角上有許多污泥印記,皺巴巴的。

  按禮,官員的官服有禮儀規制,若在京城,上朝時冠帽不整、髒污破損,很容易被沒事幹的御史參個御前失儀之罪。似這等縣吏,尋常也頗注重官儀。老崔這官服穿成這樣,應該巡查災情時沾了泥水,等水漬干後只剩乾涸的泥巴。他又沒空清洗,便拿手摳去泥巴,周而復始,搞成這髒污樣子。

  亦可見,這縣官是個勤懇的。

  從那凌亂的胡茬和明顯沒睡好覺的眼神也能看出來。

  江徹不免另眼相看。

  倒是崔思遠甚少碰到這般金尊玉貴的主,又久聞穆王爺性情嚴苛、威儀冷厲,因怕怠慢失禮,只躬身道:「城裡的官驛已準備妥當了,下官也命人整治了薄酒,王爺先請入城歇息。下官已將災情都摸清了,等王爺洗去風塵,再行稟報。」

  「不必,帶我去河堤,路上說災情。至於官驛——」江徹稍稍側頭,本想說安頓沈蔻住進去歇息便可,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卻微微頓住。

  因沈蔻並未聽他說話,正在打量別處。

  江徹隨她望了過去。

  目光落處,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長得極為俊美白皙,守在簡陋的攤前,正販賣雜物。

  而沈蔻盯著他,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江徹未料她竟會在此時走神,被那少年美色吸引得魂不守舍,心裡頓時有些莫名的不痛快。停頓了兩息,見她始終一錯不錯地看著那少年,絲毫沒察覺他這裡的異樣,忍無可忍,重重咳嗽了聲。

  沈蔻仿若未聞,餘光都沒挪半分。

  旁邊楊固瞥見自家王爺的臉色,暗自捏了把汗,趕緊挑起劍鞘,輕輕拍了拍沈蔻的腳。

  沈蔻終於回過神,面露茫然。

  「……官驛既已備好了,就安頓她住下,找個婢女照料起居即可。」江徹按捺著胸口那股悶氣,端坐馬上擺出威儀姿態,深深看了沈蔻兩眼,目光掃過那位少年,最後落回崔思遠身上,「賑災是最要緊的事,不宜耽擱,你在前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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