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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話垂首蹙眉,強忍身上酸痛。

  江徹懷中驟空,有點僵硬地收回手,想問她可曾受了傷,瞧見沈蔻退避的姿態時猛然醒悟,眉眼冷峻如常,手指卻不自在地搓了搓。旁邊激戰正酣,他未再耽擱,拔劍直奔糾纏的刺客。

  不遠處,謝無相默默收回了目光。

  *

  今日的變故全然出乎意料,沈蔻被馬車帶向陡坡的那一瞬,謝無相幾乎不假思索,枉顧身體病弱雙腿無力,欲去營救。

  誰知江徹會突然出現?

  危機驟然化解,謝無相凌空轉身回到車廂時,只覺氣血翻湧,喉頭一股甜腥上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回去。

  山道上亂成了一團,埋伏的刺客盡數現身,卻絲毫不理會他和戲班的伶人們,而是奔著沈蔻去的——且對方來勢雖凶,除了最初射傷黑馬的那一箭外,並未再出狠招去謀害沈蔻的性命。但看其身手,卻都是出類拔萃的,不像尋常宵小劫匪。

  谷底亦有動靜,似在等馬車滾落後接應。

  很顯然,他們是想活捉沈蔻。

  謝無相暗自心驚,命曾儉他們全力抵擋,目光投向沈蔻時卻微微頓住。

  少女柔弱,被江徹擁著,似小鳥依人。

  她伏在他胸前,裙衫輕揚。

  而江徹身姿魁偉披風獵獵,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如同呵護珍寶。

  謝無相從來都沒想過,戰功赫赫、不近人情的穆王爺竟也會有這樣的時候,危急時刻親自出手救人,還來得這樣及時——亦可見江徹早就察覺了潛伏的危機,留意著沈蔻的去向,只是按兵不動而已。

  他竭力壓住複雜心緒,將目光投向激戰的那群人。

  如果說最初遇襲時是敵眾我寡的險局,在穆王府的人手加入後,局面立時反轉。曾儉和魏成他們原就身手極好,穆王府眾侍衛更是勢如虎狼,雖人手不多,卻彼此呼應,兩處合力,不多時便將來襲之人盡數圍住。

  待江徹拔劍,凌厲殺氣所向披靡。

  沒多久,刺客盡數被擒。至於谷底潛伏接應的那撥人,因離得太遠,瞅著這邊情勢不妙,盡已撤退遠離,已無從追究。

  楊固取了早就備好的繩索等物將賊人捆縛起來,與曾儉他們一道守著。

  江徹則折身而回。

  受驚的伶人車夫們圍做一團,男外女內,拿身軀圍成堵牆,以防女子們被激戰連累,不慎受傷。沈蔻亦在其中,煞白的臉上恢復了血色,滿目驚慌也已平復。

  江徹遞個眼色,帶她去尋謝無相。

  遇襲之初,他其實曾懷疑謝家沆瀣一氣,里外串通。不過看謝無相不良於行卻仍毫不猶豫地救人,曾儉他們竭力對抗,那點疑慮便已消弭殆盡。到得跟前,江徹開口便道:「謝公子無恙吧?」

  「無妨,多謝王爺出手相助。」謝無相長衫蔽膝,端然而坐。

  沈蔻遂朝他屈膝作禮,「多謝公子。」

  「原是我帶你出來,遭了賊人伏擊,自然得護你周全。這些人在此設伏,必是事先探到了行程,處心積慮。且一招一式都是衝著你來,又不像殺人滅口……」謝無相瞧著沈蔻,見她面露茫然,似全然不知為何招來惡賊,遂向江徹道:「王爺來得及時,可知他們的來路?」

  江徹面沉如水,「先前有人尾隨沈蔻,就在城裡。」

  謝無相頓時面色微變,「是同一撥人?」

  「人手變了,但幕後指使應是同一人。公子不妨查查,這行程是如何泄露的。」江徹說著,狀若無意地瞥了眼背後。

  那裡,有車夫亦有伶人。

  謝無相會意,溫雅的眸中浮起寒色,「今日之事確實是我疏忽,險些連累沈姑娘。既然王爺提醒得明白,這件事我會細查,定會給沈姑娘個交代——不能讓她白遭這場驚險。」

  說著,他看向沈蔻,面露歉然。

  沈蔻驚懼漸消,忍不住勾了勾唇,道:「原是我招來的是非,擾了諸位游山的雅興,公子何必自責。再說了,方才若不是曾班主及時拽住馬車,我恐怕早就遭殃了,哪還有能耐站在這兒說話呢。」

  謝無相浮起薄笑,歉意卻未消弭。

  倒是江徹貴人事忙,既已將賊人盡數擒住,便不欲再耽擱。只說對方來勢洶洶,未必會善罷甘休。此地僻處京郊,人多眼雜,易給賊人可乘之機。穆王府里有不少侍衛,調派人手也方便,為免再出意外,這陣子便由他看護沈蔻,尋個地方妥善安置。

  「不知謝公子意下如何?」

  江徹衣衫獵獵,慣常的冷沉語調、強勢姿態,似已將後續的事籌謀妥當。

  謝無相哪還能拒絕?

  這位爺久經沙場,手腕狠辣決斷,千軍萬馬中都所向披靡,對付這些藏於暗處的刺客也比他更得力——方才激戰之中,高下早已分明。且這場突襲著實蹊蹺,他的隨行中未必沒有內鬼,這般情形下,著實不宜再將沈蔻置於險境。

  遂頷首道:「沈姑娘的安危為重。」

  三言兩語,便定了沈蔻的去向。

  沈蔻沒自知人微力弱,沒能耐保全自身,只得聽從安排,跟著江徹策馬離開。

  她的心裡,卻有諸多疑問陸續浮起。

  第26章 藏嬌  心裡亂跳的鹿在這一瞬窒息。……

  馬蹄得得, 沿山道漸漸馳遠。

  江徹親自引路,帶沈蔻去王府在京郊的別苑安置,沈蔻騎馬混在隊伍里, 心裡卻還在琢磨這次蹊蹺的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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